大军彻底剿灭了突厥,皇帝龙颜大悦,又听闻颜梓逸骁勇善战,便特意召见他,问起前线战事。
“启禀陛下,当时河里漂过一些竹筏,臣本以为又是突厥的阴谋诡计,不过我军还是顺利渡河,直捣突厥王庭。”
“好!” 皇帝兴奋地抚掌大笑,而后话锋一转,缓缓说道,“颜将军英勇无双,不知此番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赏赐?”
颜梓逸突然跪地,将藏在心底许久的心事一股脑道出:“臣…… 臣想请陛下赐婚,梓逸心仪丹阳公主已久,恳请陛下成全,让臣迎娶公主为妻。”
皇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呵斥道:“放肆!虽说你颜家也算名门望族,可像你这般贸然开口就要公主的,还是头一个。”
颜梓逸并未退缩,反而愈发坚定,朗声道:“请陛下恕罪。臣机缘巧合下与公主相识,自那之后,便心心念念全系于公主身上,只盼能迎娶公主,永生相伴,不离不弃。”
“哈哈……” 皇帝原本也只是有意试探,见状,脸色缓和不少,赞叹道,“好一个永生相伴,不离不弃。不过,朕也得听听公主的意思。来人呐,带颜将军去见公主。”
颜梓逸远远瞧见假山上有个身姿曼妙的背影,朱钗玉环,贵气逼人。
他心急如焚,疾步登上假山,恭敬地深施一礼:“臣颜梓逸,拜见丹阳公主殿下。”
丝绸华服上似有水光暗涌,公主身姿轻盈地缓缓转过身,和声细语道:“将军免礼。”
颜梓逸这才抬起头,一眼看去,先是惊喜万分,可再定睛一瞧,虽说眉眼、神态别无二致,可眼神里透着的那股陌生感,却怎么也藏不住。
公主被他这般直白的注视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用一柄团扇轻轻遮住脸,柔婉说道:“颜将军。”
颜梓逸满心狐疑,下意识从怀里掏出那块一直贴身珍藏的令牌。
公主瞧见,顿时大喜过望,脱口而出:“这不是我的令牌吗?”
她伸出手,略带急切地从颜梓逸微微颤抖的手上拿过令牌,面上飞起一抹羞意,娇声道:“丢了好久,原来是让将军捡去了。”
颜梓逸瞬间明白过来,赶忙再次跪倒:“公主恕罪,是臣鲁莽了,原是一场误会,公主与臣的一位故人长得极为相像。”
“当真?” 公主又惊又奇,连手中的扇子失手落地都没察觉。
“是,虽说相貌相同,却……” 颜梓逸喃喃自语,原来李一一真的不是公主,他一时也分不清自己该是欢喜还是悲伤。
如果她不是公主,那她如今在哪儿呢?
她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得胜还朝?她一个弱女子,有没有平安归来
?她顶着公主之名奔赴军营,到底是出于什么缘由?
诸多疑问在脑海中呼啸而过,还来不及细想,心口猛地一阵剧痛,他身形晃了晃,脸色变得煞白,在丹阳公主面前,连站立都有些吃力。
原来,自己的顾虑竟如此之多,当时就该亲口对她说清楚,救她,从来不是因为她是公主,只是因为她是她啊。
她弯弯的眉,灵动的眼,灿烂的笑,点点滴滴的好,她在自己面前无忧无虑地蹦跳,自己还暗讽她没个公主的样子,还有她为了自己,只身犯险闯入突厥…… 那样一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傻姑娘,到底在哪儿呢……
颜梓逸心乱如麻,当下恨不得立刻飞身出去找她,心慌意乱间,连告辞的礼数都差点忘了:“如今送还了令牌,臣…… 告退了。”
公主冰雪聪明,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见他转身就要走,顿时柳眉倒竖,几乎要拍案而起:“颜梓逸,你别忘了,是你主动请旨赐婚,如今一句误会就想推脱干净,你把本宫置于何地?” 公主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厉,“你就不怕死吗?”
颜梓逸毫不犹豫,再次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地恳求道:“臣怕死,只因臣要留着这条命去找她,还望公主成全。”
公主轻抿嘴唇,让她跟父皇说不满意这桩婚事,倒也并非难事,可心里总归有些不甘:“要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 她当初不辞而别,如今茫茫人海去找她,无疑是大海捞针。
颜梓逸顿了顿,随后露出一个温润的微笑,那笑容璀璨却透着一丝悲凉,“怎么会找不到呢?臣有一辈子的时间。”
公主心生感慨,相许一生,原来世间真有这般深情。
她忽然想起母妃临终前的话,当年母妃怀着双子,可在皇室,怀有双子乃不祥之兆,一旦走漏风声,恐怕两个孩子都性命不保,于是母妃悄悄将后出生的那个孩子送出宫去,从此便断了音信。
如今想来,颜将军心心念念的姑娘,或许就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妹妹吧。
公主想到这儿,猛地站起身,走到雕花围栏前,朝着假山下的颜梓逸高声喊道:“颜将军,要是找到她了,代我向她问声好。”
她展颜一笑,“祝你们白头偕老,永不相离。”
“多谢公主成全。” 颜梓逸郑重地深施一礼,转身踏入那片灿烂的晚霞之中。
他身形单薄,背影略显孤寂,可心中却满是期待:“一一,你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下定决心倾尽所有去寻找的这个女子,早已为了他,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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