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守在魏王宫外,月色微透,罗幕轻寒,浮云缓缓飘动,时隐时现。
龙阳信步顺着游廊走着,却忽然在西院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如姬!
而引着她往宫外去的那个人,龙阳也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信陵君的近身侍卫吴广。
龙阳略一犹豫,便悄然跟了上去。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生怕被发现。
等他再回来时,苍茫的天空里已经隐隐透出幻紫流金的彩霞,天色,已经亮了。
龙阳站在魏王的寝宫门口,思忖着不知如何进退。
犹豫半晌,却听魏王忽然在殿内唤自己的名字。龙阳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忙进了屋里。
“你昨夜没在宫里?” 魏王刚刚漱洗完毕,目光落在龙阳发上的淡白色霜气上,微微皱了皱眉。
他抬手轻轻指了指龙阳的头发,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
“嗯。” 龙阳点头应了一声,心里却还在纠结,思索着该如何用尽量委婉的方式,把昨夜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他微微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揉搓着衣角 。
却听魏王幽幽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整日对着寡人有些无趣,但是又不敢直接跟寡人说,所以要趁寡人睡着了才敢偷溜出去 ?”
魏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微微仰起头,目光紧紧盯着龙阳,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龙阳原本满心的愁绪与纷乱,顿时化作一声轻笑:“王上这酸溜溜的语气,莫不是疑心臣去夜会佳人了?”
龙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难道不是吗?” 魏王坐在椅上,微仰起脸望向龙阳。
清晨微明的阳光从窗棂中透进来,在龙阳脸上落下斑驳的窗棂影。格形的阴影下,龙阳眼中的窃喜,如同花中露珠般,清澈明亮。
“也可以算是吧!” 龙阳含着笑,上前几步,从侍女手中接过梳子,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地将梳齿从魏王头上缓缓顺过,每一下都带着别样的温柔 :“臣昨夜巡夜时,发现如姬夫人出宫了。”
魏王看着镜中帮自己梳头的龙阳,脸上带着几分好奇,满面春风道:“如姬?她深夜出宫干什么?”
魏王微微侧了侧脸,以便龙阳能更好地梳理头发,同时也紧紧盯着镜中龙阳的眼睛。
“夫人她…… 她是去见信陵君的!” 龙阳见魏王的脸色微微一变,手中的木梳也跟着微顿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王上,如姬是否曾求王上为她的父亲报仇?”
“不错。此事寡人早就托信陵君去办了,只是信陵君事务繁忙,所以至今尚无头绪。怎么?如姬出宫与此事有关吗?” 魏王皱了皱眉,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信陵君早已为如姬夫人报仇了,却原来,只有王上还被蒙在鼓里吗?”
龙阳垂下眉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那么,王上必然也不知赵国相国捐弃相印投奔信陵君,求信陵君援赵之事了?”
“什么?” 魏王猛地从椅上站了起来,因为起身太过急切,将龙阳手中的木梳都撞得跌落在地。
他的双眼圆睁,满脸的震惊与愤怒 :“赵国有难为何不直接进宫向寡人求助?虎符在寡人手上,他们跑去求信陵君何用?”
魏王话一说完,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他忽地一拂袖,将案上的铜镜、梳篦一股脑扫了一地,怒声吼道 :“岂有此理!如今这魏国到底是我魏王的天下,还是他信陵君的天下?”
“天下虽是王上的天下,只是这些年来信陵君广罗门客,民心稳定,加之王上对他亲信有加,如今赵国向他求救也是人之常情。却不知王上现在准备怎么办?”
龙阳微微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梳,轻轻放在一旁,然后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魏王。
“怎么办?” 魏王的视线不自觉地望向床边的枕头。他缓缓踱步到床前,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挣扎 :“信陵君手下纵有门客三千又如何敌得过强秦大军?说到底,赵魏亦是姻亲,正所谓唇亡齿寒,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见死不救的。只是……”
魏王行至床前,弯下腰,从枕下摸出沁凉如玉的虎符。
他将虎符托在掌心,凝视着它,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龙阳,你觉得这虎符,我应该给他吗?”
评论 0 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