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猛地从睡袋中坐了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不止。
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帐篷,原来是做梦。梦中那只恐怖的山羊,那双猩红的眼睛,还有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依旧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却发现四周一片死寂。
这寂静,比梦中的恐怖更让人不安。
我伸手去摸,身边空荡荡的,只有一片冰冷。
杨孟凡呢?我拉开帐篷的拉链,探出头去。帐篷外,风雪呼啸依旧。我远远看到导游王哥的帐篷里亮着灯光。
我跳出帐篷,趿拉着鞋子,快步跑过去想看看杨孟凡在不在里面。眼前的一幕让我瞬间僵住,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我冲进每一个帐篷,大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但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营地里,每一个帐篷都空空如也。
孟凡、王哥以及旅行团的其他成员……他们都不见了。
傍晚时分还热热闹闹的营地,此刻却像一座鬼城,死气沉沉,只留下帐篷里的灯光在黑黢黢的夜晚点亮。
8
我猛吸了一大口冷气,冰碴子混着雪沫子,像刀子一样刮擦着我的喉咙,冻得我一个激灵。要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可他娘的,这咋冷静?
原本还算热闹的营地,这会儿就剩我光杆司令一个。
帐篷外头,那风跟疯了一样“呜呜”地吼着,像极了恐怖片里那种吃人的怪物,这他娘的咋冷静!
他们去哪儿了?黑灯瞎火的,脚滑一下都能掉山沟沟里。
我使劲儿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朝四周瞅了一圈。我们扎营的这块地儿,在这片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也算得上是块风水宝地了,相对平坦一些。
再往四周看,好家伙,那山峰陡得跟刀劈斧砍似的,上面盖着一层老厚的积雪。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活像一只只趴在那儿睡觉的巨型怪兽。
天知道它们会不会突然醒过来吃人!
瞅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整。这他娘的都快赶上南极的温度了!
我感觉自己都快冻成冰棍了。这鬼天气,他们不可能回村里。
向导王哥呢?走之前还一个劲儿地叮嘱我们,上山容易下山难。
尤其是这种积雪深厚的陡坡,一脚踩空,人就没了。况且,杨孟凡肯定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继续往前攀登雪山?
这更不可能了。虽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谁都知道,攀登这样的高峰,每一步都像是在鬼门关上跳舞。
贸然攀登简直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这么一琢磨,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们遇到危险了!
9
我几乎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我怕我一想,他们就真的没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我感觉自己“嗖”的一下,从脚底板开始往上冒凉气,像一条条冰冷的小蛇,顺着我的腿往上爬,一直爬到我的头顶心,冻得我浑身直哆嗦,跟筛糠似的。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扶着最近的一块岩石,干呕了几下,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涌上喉咙。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不!不会的!他们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自己帐篷跑去。
风雪依旧肆虐,我眯着眼睛,艰难地在风雪中辨认着方向。
每走一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帐篷里。
帐篷里一片狼藉,我的睡袋被掀翻在地,各种物资散落一地,氧气瓶、冰镐、绳索……这些玩意儿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为力。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环顾着这熟悉的一切,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帐篷里还残留着孟凡的气息,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他常用的须后水的味道,那是专属于他的味道。
我看到杨孟凡的背包还放在帐篷的角落里,上面挂着他从不离身的军用水壶。
那个水壶我太熟悉了,墨绿色的壶身,因为常年使用,已经有些掉漆,壶底还有几道划痕,那是上次攀登雪山时留下的。
上面还刻着一行小字呢:“Y&M”。
这是我们大学毕业那年,一起去内蒙徒步时,他亲手刻上去的,代表着“杨”和“孟”。
看到这水壶,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开来。我颤抖着手拿起水壶,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孟凡的体温。
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打湿了水壶上的刻字。
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我吓得浑身一颤,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心脏狂跳不止。
风雪裹挟着雪花涌入帐篷,我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来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戴着防风帽,脸上也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孟……孟凡?”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颤抖得厉害。来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真的是他!
我猛地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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