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只是个厨子 6: 第六章 夜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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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与阿月所说的一样,到了十一点多,厨房里的订单如雪花般纷纷飘出。这下没人要求厨子上菜,但出现了许多奇怪的要求。管家从天黑起就消失不见,在离开前还豪言壮语地说自己会在最忙的时候回来帮忙。 0
 
  说完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石墨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忙碌得火星四溅。就在第一道菜即将凉透时,阿月穿着红色旗袍款款而来,开门的瞬间为火热的厨房带来一阵清凉的风。 0
 
  石墨正焦头烂额地为一道新菜按要求切花刀,他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把醋溜白菜切成标准的菱形块,还得拼成菜叶的形状摆在盘子里。这股救命的凉风让他感激地看向来者,千言万语都融入了那滴顺着下巴落在地上的汗珠里。 0
 
  “我先去上菜,等会儿来帮你。”身上散发着淡淡玫瑰花香的小姑娘在他旁边如蝴蝶般轻盈飘过,熟练地拿走对应的小票,轻巧地端起托盘就往外走。 0
 
  这短暂的休息让石墨得以喘息,目送阿月离开后,他才又低头与那片白菜“战斗”。他对这道菜记忆深刻,除了这奇怪的要求,还有对方的另一个请求,备注上写着要他在送菜前撒一大把白糖上去。酸辣口的醋溜白菜撒上一大把白糖,石墨不禁开始思考这会是什么样的人喜欢吃。 0
 
  好在处理完这个复杂的订单后,机器和他都迎来了一段短暂的安静,前面的菜品也在阿月的帮助下成功送达,好评从另一台专门的机器中传来,让石墨紧张的心情得以平静。 0
 
  阿月送完最后一道菜回来时,正是石墨将菜出锅开始拼形状的时候。将缩水变软的菱形块白菜拼回菜叶状很难。好在这位顾客只要一片白菜,数量不大,他可以心平气和地去完成这个自制拼图。 0
 
  “这位居然还住着。”阿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鱿鱼丝在嘴里嚼着,咸香味混着因热度而升腾的酸气钻进石墨饥肠辘辘的胃里,两人在安静中听到一声明显的咕噜声。 0
 
  “你知道这位?”石墨岔开话题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下决心待会儿就去煮方便面吃。阿月闻言点头,答道:“她大概是六月初一前后住进来的,当时小七还因为她的要求生气来着。后来她点过好几次,大家都习惯了。只是我有小半个月没再见过这个菜,以为她走了呢。” 0
 
  正好,阿月话音刚落,石墨拼好最后一块白菜。他抓起一大把白糖均匀地撒在上面,说:“那确实住得久啊。做好了,辛苦你帮她送过去,我得弄点吃的,好饿。” 0
 
  阿月听完用古怪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没吭声,伸手将菜端起,从厨台边上端到厨房最深处的冷柜上面,将筷子和一张红色的便签纸放在旁边,做完后抓着他的胳膊很快来到厨房外,要他靠墙站在拐角处别乱看。 0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阿月塞给他一条鱿鱼丝,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紧张,“管家没跟你说接到她的单子后要离开厨房别打扰她吃饭吗?” 0
 
  石墨嚼着鱿鱼丝露出无奈的神情,说管家在傍晚就已经消失不见,走前只跟他说过方便面很好吃。“而且本子上面也没写这位有这特殊要求啊。”石墨不解。 0
 
 
  “嘘,她来了。”他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随阿月的声音一同到来的还有突然出现的白雾。 0
 
  浓郁又潮湿的雾气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先是铺满整个地面,而后顺着每一个摆件向上升腾,石墨感到自己仿佛被泡进了冰水里,阴冷感从脚踝慢慢攀爬,直到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0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头看向阿月,发现小姑娘倒是泰然自若,还在袋子里挑小根的鱿鱼丝往嘴里塞。发现他的异样后,她爽快地撕下大片递过来,用眼神示意他别客气。 0
 
  石墨尝试用口型跟她交流:“你不冷吗?”对方读懂他的意思,轻轻笑着点头回答冷,但能忍。 0
 
  对话间,白雾已经遮天蔽日,石墨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连刚才还在对面的花坛都看不清,自己的小腿以下也是一片模糊。四周被青白色的雾气挡得严严实实,一时间像是进入了什么奇幻的世界。 0
 
  他下意识回头,厨房外墙倒是还能看到一片,但也仅限于他和阿月后背靠着的这点。与此同时,有股浓郁的腥气传来,像是雨后被浸湿的泥土混着鱼塘中刚打捞上来混着无数死鱼的淤泥,其中还夹杂着油漆味,闻着十分恶心。 0
 
  因为忙碌而空空如也的胃在这古怪气味的侵袭下开始翻涌,反胃感让石墨下意识用手捂住嘴巴,逼迫自己咽下去的零食反而起了反作用,如同滴入油锅的水,直接炸开来。 0
 
  他凭借记忆向前走,在看到花坛边缘的瞬间扑过去,抓着花茎就开始呕吐。手表告诉他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在开始干活到现在的快四个小时里,唯一进入他嘴里的就是那两块鱼干。胃液的酸苦让石墨更加难受,潮湿的雾气顺着呼吸进入嘴巴嗓子,舌头在空气中发干发紧,但对这股味道的尝试却一点没降低。 0
 
  石墨吐无可吐,眼冒金星地趴在花坛边上大喘气,心里对这古怪气味是骂了又骂。想喊阿月帮自己弄口水,又碍于不能出声的要求,只能忍着难受自己起身想先缓解那酸痛的腰。 0
 
  一想到能带来这种情况的只能是鬼,石墨忍不住开始比较这位和下午见到的糖果奶奶。奶奶虽然表现得吓人,但至少闻起来很香,最多也就是吃饭的习惯奇怪点。而现在这位,不知是男是女,光是味道就让他无法接受。 0
 
  不知为什么,石墨莫名奇妙地将这个味道和蚯蚓联系到一起,同时出现的还有属于蚯蚓的那种粘腻又湿滑的手感。他咽下发苦的口水,下意识地捻着手指将莫须有的粘液擦在裤子上。 0
 
  “你还好吗?”有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石墨沉浸在蚯蚓的幻想中没注意到这声音很陌生,老实地回答说自己很好,谢谢关心。说罢就听身后传来咯咯咯的笑声,这声音比说话的动静更为尖利,尾音如同用钉子刮过玻璃。 0
 
  打了个寒颤唤回些许理智的石墨猛然反应过来这声音并不是阿月,蓦然回头,看到一个分不清前后的女人几乎紧贴他站着,黑发顺直地挡在她面前,白裙垂直拖在地上,边缘因灰尘变脏,上面还有零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斑点。 0
 
 
  由于鼻尖距离她很近,石墨被浓郁的血腥味呛得呼吸都不通顺。他下意识后退,腰部被花坛边缘抵住,只见对方缓缓伸出毫无血色的手,红色的长指甲直愣愣地冲着他的脑袋抓来。 0
 
  石墨甚至忘记恐惧,他僵直地站在那里,脑海中除了“好臭”外就剩下一片空白。但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不由分说抬脚就给面前这位来了记正蹬。然而这种攻击对于鬼来说毫无用处,他的脚从对方身体中穿过,没踢到人反倒是自己因为失去重心而摔倒在地。 0
 
  胳膊着地的疼痛带来恐惧,石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离花坛,期间他不敢转移视线,生怕不看着对方的动向就会被指甲抓碎脑壳。最后的理性让他往阿月所在爬去,确定那位只是跟着自己的动作转身而不是扑过来,石墨站起身就想猛冲。 0
 
  厨房的墙壁坚硬无比,撞上去会发出令人头痛的声音。石墨捂着头蹲下,心中只剩下对这堵墙的怨恨,什么女鬼、什么逃跑,在痛苦面前都只能退居其次。温热的鼻血从鼻孔中涌出,酸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落泪,脑子几乎都要被撞散了. 0
 
  “卧槽。”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阿月的惊呼声并没有让石墨起身,反而刺激得他直接躺在地上,“你这是在做什么?又没喝多。” 0
 
  鼻子、头和半张脸都在痛,石墨挣扎着睁开眼对阿月说有鬼。蹲在旁边的人表情明显有一瞬间扭曲,似乎是在憋笑。“你的反应倒是少见。”阿月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石墨只觉得头皮发麻. 0
 
  他不解地看着对方,想得到一个解释,然后就透过阿月的脸看到站在她背后的女鬼。女鬼不再像刚才那样用黑发遮脸,反而用长指甲拨开挡在面前的头发,露出青灰色的脸和纯白的眼睛,咧开嘴角笑着看他. 0
 
  这比看恐怖片刺激得多。石墨一时忘记该如何呼吸,终于把积压在喉头的声音如数发出。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能发出如此尖利的叫声,像极了恐怖片里那些见到鬼的女性角色. 0
 
  随之而来的是笑声,阿月捧腹大笑,甚至跌坐在地,女鬼则优雅地飘在她身后,用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皮筋扎起头发,轻巧地给自己编了个麻花辫,那裙子也变得干净许多。大雾散去,十七层又恢复了夜里的静谧模样,弦月挂在天边,还能看到许多星星. 0
 
  吵闹的、丢人的、像个傻子的,从头到尾似乎都只是他一个人。石墨躺在地上,明白自己被这一人一鬼给狠狠地摆了一道。惊恐过去,只剩疼痛和丢人带来的羞愤之情。他不满地瞪着阿月,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0
 
  “这算是友好的欢迎仪式。”小姑娘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得意洋洋地冲石墨笑,“也是个胆量测试,毕竟在这里工作必须要有足够的胆识。她叫秀娘,住一号房间,是朋友。” 0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石墨听罢阿月的解释,心里五味杂陈,想说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个冷笑,还被自己用手挡着没人看到。他是个很会自我攻略的人,所有不合理都能在自我转化下变成合理,现在也是一样. 0
 
  石墨告诉自己这里本身就不正常,所以在这里工作的人不正常才是正常。今天白天有管家和糖果奶奶为会见鬼这事打底,现在又有刚刚交上的朋友引荐,达成人生头一次被女鬼贴背交流的成就。是写进日记被人看到后能给他送进神经病院治疗的程度. 0
 
 
  刚好鼻血也不再流,石墨松开已经被染红的手,低头看到厨师服前襟如预想般鲜红一片。两个姑娘见状也收起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很淡的良心发现的神情. 0
 
  “下次别这样吓我。”石墨终于能组织好语言开口说话,脸部的酸痛感还没退去,一种火辣辣的刺痛又清楚传来,不用想都知道那一撞肯定给他脸上带来了不少伤口。清醒后反倒是不觉得生气,甚至回忆起自己刚才那蠢动作还很想笑. 0
 
  “收到!”阿月调皮地敬礼,从旗袍口袋中掏出个手帕塞进他手中,说厨房现在有她和秀娘盯着,叫他快去换个衣服洗把脸,“有单我喊你。” 0
 
  石墨欣然接受,起身往自己的小屋走。屋里的备用厨师服还是下午管家给送来的,此时此刻正好派上用场。可就在他低头洗脸的时候,被注视的感觉再度袭来,比先前更甚. 0
 
  这次的注视感明显夹杂着恶意,就像是黑暗处有着凶手,正将他标为猎物,想要在他不防备的时候冲出来一击毙命。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刺激的伤口生疼,石墨呲牙咧嘴用毛巾沾掉水分,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再度巡视卧房内里. 0
 
  与白天的忽近忽远感不同,现在注视着他的视线就是来自没被灯光照射到的一副挂画。这幅画挂在床头,尺寸并不是很大,深棕色木质画框没有玻璃外层,像是印刷品又像是真画的触感让他无法辨别。而画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张普通的风景,蓝天白云绿草地,唯一的深色是草地上画着条黑色的小蛇,约莫筷子粗细,看不清头只有半截身体露在外面. 0
 
  石墨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他干脆直接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确定没有死角后缓步走向那画,想确定是不是在这上面有着隐藏式摄像头. 0
 
  他并不是讨厌被监视,相反,在这种地方工作有个摄像头反而是好事。但那摄像头必须得存在于大家都能一眼看到的地方。石墨凑近那幅画仔细查看,可不论如何寻找,画框与画布之间毫无缝隙,连被修补过的痕迹都没有. 0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条小蛇身上,贴近去看,正欲伸手触摸确认,却猛然被什么东西推了后脑勺,鼻子上的伤口直接就跟那蛇亲密接触。红色的血粘在画布上很是刺眼. 0
 
  这得赔吧。石墨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擦,发现越擦越离谱才停下。按住再度崩开的伤口,他猛地反应过来,刚才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推了自己. 0
 
  回头,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第二个活物出现,而且那灼热视线也消失不见。石墨越想越心里发毛,干脆抓起医药箱想着去厨房里包扎算了.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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