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雙的父母早已離世,她如今僅有一個哥哥,名叫蘇勇。
說來奇怪,一同住在曼谷的蘇勇接到張明達告知妹妹死訊的電話後,卻遲遲未現身,仿佛妹妹的死並未在他心中掀起太大波瀾。
直到出事的第二天,蘇勇才帶着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姍姍來遲。
三人圍着茶几緩緩坐下。蘇勇伸手示意,介紹和他同來的男人名叫虢一。
他說道,妹妹蘇小雙此前曾給他打過電話,特意叮囑要找一個既精通中文,又能流利講泰文的保安,且為人必須誠實可靠。
虢一住在泰國北部,昨天張明達通知蘇勇蘇小雙的死訊時,他正與虢一在趕回曼谷的車上,所以今日才到。
蘇勇還提及,虢家與蘇家乃是世交,虢一此人,絕對值得信賴。
張明達聽聞蘇勇這般介紹,不禁多打量了虢幾眼。
虢一看起來四十出頭,留着長發,下巴上蓄着鲶魚狀的三縷鬍鬚,上身被一件黑色的 T 恤衫緊緊裹住,那緊實的肌肉仿佛隨時都會衝破衣服的束縛,下身搭配一條磨得發白的牛仔褲。
但給張明達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並非此人健碩的肌肉,而是他那雙眼睛,白眼仁極少,黑眼珠格外大,乍一看,竟覺得整個眼睛都是深邃的黑色。
張明達因此不敢長時間直視虢一的眼睛,每次目光交匯,他的心臟都會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你、你也是泰籍華裔?」 張明達趕忙將目光從虢一的臉上移開,落在面前的茶几上,略顯緊張地問道。
虢一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蘇勇開口了:「虢一和我妹妹之間還有一段淵源。即便不是張總的公司需要保安,舍妹也打算請虢一來做貼身保鏢。」
「哦?!我怎麼從未聽說過此事?」 張明達滿臉詫異,蘇小雙此前從未向他提過要為自己找貼身保鏢。
「我的行程一直是保密的。」 虢一終於開口,嗓音沙啞且低沉,仿佛從世界最深的海峽底部傳來,帶着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吸力,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捲入那無盡的黑暗漩渦之中。
「保密?現在難道還需要保密嗎?」 張明達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一臉不解地問道。
「鑑於蘇小雙已經離世,這個秘密便無需再隱瞞下去了。」
虢一用那如灌滿黑漆般深邃的雙眼緊緊凝視着張明達,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靈魂。
張明達頓時感覺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渾身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那蘇小雙究竟有什麼秘密?」 張明達追問道。
「皮。」 虢一吐出這個字後,便又陷入了沉默。
「皮」 在泰語裡的意思是 「鬼」。
張明達一聽,頓時頭皮一陣發麻,整個人癱軟地靠向沙發深處,嘴裡喃喃自語道:「蘇小雙向來不信鬼神的啊。」
蘇勇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自從家妹隨張總的公司搬到這座大樓之後,就一直睡眠不好。她曾跟我說,只要一走進這座大樓,就會渾身不由自主地起雞皮疙瘩,總感覺有個影子在身後跟着她。而且,前幾天她還告訴我,她在辦公室里見到鬼了。於是,在我的建議下,就打算請虢一來幫忙。可沒想到,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三人沉默了片刻,張明達刻意避開虢一的目光,問道:「那麼,虢先生願意屈就本公司當保安嗎?」
虢一輕輕點了點頭。
張明達立刻客氣地說道:「那就有勞虢先生了。」
其實,張明達心裡很清楚,虢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來實則是為了調查蘇小雙的神秘死亡。
張明達沉思片刻,覺得還是坦誠相告比較好,便直言道:「虢先生若來本公司當保安,實在是大材小用了。我想,如果虢先生是來調查蘇小雙的死因,我定會全力支持。只是,警方已經認定蘇小雙是自殺,房門又是從裡面鎖上的,屋內也並未發現第二個人。泰國警方已判定這是一場自殺事件。」
「你也相信這個結論嗎?」 虢一追問道。
「蘇小雙性格堅毅,這也是我器重她的原因之一。我實在難以相信,她會如此輕易地選擇輕生。」
「如果不是自殺,那兇手又會是誰呢?」 蘇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緊緊握住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要是讓我查出誰是兇手,我絕不輕饒,定要親手宰了他。」
張明達被蘇勇突然爆發的憤怒嚇了一跳,而虢一則鎮定自若地說:「我們去蘇小雙的辦公室看看吧。」 張明達不禁對虢一的沉着冷靜暗自佩服,心想這個人果然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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