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歡喜 11: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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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看着林風奕落寞離開的身影,想着他最後留給我的那句話,便再也堅持不住,伏在被子上放肆大哭起來,他說:「長歡,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0
 
林風奕,我也從未後悔過,可是,我始終無法原諒自己,我是個小偷,偷了姐姐的愛人,讓她因此死去,我已經罪大惡極,怎麼還配與你這般美好的男子在一起?我又怎麼對得起曾對我那麼好的姐姐? 0
 
林風奕,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隔着任何人,該有多好?我也不必在愛你與愧疚之間掙扎不定,更不必對你說着那麼多違心的話,轉身心如刀割。 0
 
五日後,我從醫院回到林風奕的那棟別墅,簡單地收拾了行李,打算去英國繼續念書。 0
 
聽老人們說,往生的人,若不是因正常的生老病死而喪命,靈魂通常不得安息,會在原來死去的地方做孤魂野鬼。 0
 
我向來是不信這些傳說的,可我如今能為姐姐做的事,也就僅此一件了。 0
 
我帶了一些紙錢和酒食,再次來到姐姐出事的愛棠路,把酒灑在地上敬鬼神,把紙錢燒給閻王,希望姐姐可以靈魂安息,來世不受磨難。 0
 
正打算往渡口走的時候,忽然迎面衝出一輛車,速度極快,引擎聲震得人心驚。我的腦海中霎時閃現出姐姐被撞的畫面,身子僵在那裡,居然一動不動,像是被恐懼定住了一般。 0
 
此時,胳膊突然被人拽了一把,我便踉蹌着跌坐在路邊的石台上,車子猛然剎住,可為時已晚,我眼睜睜地看着今生摯愛的人被撞得騰空又落地,地上大攤的血迅速蔓延,淌到我的腳邊。 0
 
「風奕!」 我聽見自己用無比悽厲的聲音呼喊他的名字,那聲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尖銳又絕望。 0
 
我上前抱住他的身子,顧不得他滿身的血,用盡生平所有的力氣,緊緊地,緊緊地抱着他,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他的生命。 0
 
「長歡,下人們打電話給我,說,說你收拾了東西,要去,去英國,我怕來不及,我怕,再也見不到你,幸好,我,我趕到了!」 0
 
 
到了此時此刻,他還在對我笑,他的眼睛原本比太陽還要明亮,此刻卻緊緊地盯着我,然後,又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光彩盡失。 0
 
「風奕,風奕!」 我大聲叫喊他的名字,聲音都已嘶啞,他卻一動不動地躺在我的懷裡,仿佛正在沉睡的嬰兒,是那樣恬淡安靜,可這安靜卻讓我感到無比的恐懼和絕望。 0
 
上天是在懲罰我的自私嗎?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方式,讓我失去兩個最重要的人,我多想隨着他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可是,我的命是風奕換來的,我沒有資格結束它。 0
 
過了幾日,巡捕房的人給我打電話,說車禍的肇事者已經自首了,讓我過去看看。 0
 
我趕到巡捕房的時候,只見程若瑤戴着手銬經過,她望向我的眼神越發變得怨恨:「甄長歡,我到底哪裡不如你了?當初,風奕娶我是為了你,如今要同我離婚也是為了你,他從來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甄長歡,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你,而是風奕?」 0
 
程若瑤的情緒越發激動了,大聲叫嚷着,幾個巡捕房的看守只好趕緊將她押走,她的聲音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0
 
那天,我去了姐姐和風奕的墓前祭拜,看着照片上的兩張笑臉忽地淚流滿面,原來,因果輪迴,我們都不曾得到真正的幸福。 0
 
曼麗是姐姐的藝名,她真正的名字是長安,甄長安,而偏偏這一世不得善安,我的名字是父親取的,長歡,寓意長久歡喜,可惜,終我一生,都再難歡喜了!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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