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武帝太康年間,年逾三十的潘安出任河陽縣令,在任上勤於為政,將河陽縣治理得井井有條。
他在縣中遍種桃李,每逢陽春之時,桃李花開,香溢四野,故河陽又有 「花縣」、「河陽一縣花」 之美譽。
「聽聞今日司馬兄一家要來河縣看我們,難得娘子你這麼大方,居然捨得將你爹當年送給你的那兩壇女兒紅拿出來啊!」
潘安笑吟吟地蹲在牆腳,望着自己身旁握着小鏟正在起酒的妻子,眼中滿是溫柔與愛意。
她半嗔半笑地睨了他一眼,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要不,將我們那些窖藏的桃花酒取些出來?」
「這怎麼行?說好了,桃花酒只有你我夫妻對飲,不能拿來宴客,也不能取之贈友!」 他說着,忽然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蹭上的泥土,動作輕柔得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貴的寶物。
雪容姬頓時滿面赧意,臉頰微微泛紅:「你幹什麼?」
她梳了尋常婦人的髮髻,眉眼裡也早已褪盡當年少女時的青澀,乍看之下頗有幾分溫婉動人,歲月似乎在她身上留下了溫柔的痕跡。
「當着孩子的面呢,也不怕……」 雪容姬說着下意識地望向身後,卻發現原本還坐在鞦韆上的女兒不見了,只有鞦韆架還在輕輕搖晃。
她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露兒呢?」 她慌忙站了起來,語氣中帶着一絲焦急。
潘安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怕是自己去玩了吧……」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牆頭傳來一個男童清脆的啼哭和控訴聲:「阿爹,有人拿彈弓射我的臉!」
「誰?是誰?」 熟悉的男聲從牆外傳來。
潘安和雪容姬連忙仰臉望向牆頭,只見他們的寶貝女兒正坐在院角靠牆的一株極壯的桃樹上,一邊還把手中的彈弓往身後藏去,臉上露出心虛的表情。
「露兒,你又偷了你爹的彈弓來玩?」 雪容姬雙手叉腰,站在樹下,板着臉罵道,「還不給我馬上下來!」
他們四歲的女兒潘金露坐在牆頭,被娘親的河東獅吼嚇得渾身一顫,連忙一骨碌往下爬。豈料恰在這時,旁邊樹上不知何時棲着的鳥兒忽然沖她俯衝過來。
露兒嚇得連忙捂了眼,原本抱着樹的手一松,眼看便要從樹上跌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雪容姬和潘安敏捷和默契得宛若雙子一般,齊齊奔到樹下,伸出雙手,十指緊扣,儼然便結成了一張手網,險險接住了潘金露。
「啪啪」 的掌聲從門外傳來,司馬湛好笑地站在院前的月亮門下:「潘兄和弟妹真是恩愛啊!瞧方才這奮勇救女時的默契,儼然心有靈犀啊。怨不得現下潘雪之好的美名都傳到京中了!」
潘安抱起懷中的女兒,卻仍是牢牢牽着雪容姬的手,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們的幸福,毫不臉紅地指了指院中那個挖到一半的酒罈:「想喝酒就自己去取!我帶容姬和露兒先去隔壁陳員外家道歉!」
司馬湛只好認命地自顧自地去取酒,潘安一手牽着女兒,一手牽着雪容姬,迎着撲面的桃花香,往外走去,三人的身影在桃花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溫馨。
「果然女兒都像娘,露兒這丫頭一點也不讓人省心啊!」 雪容姬小聲抱怨道,順便狠狠瞪了女兒一眼,眼中卻滿是寵溺。
潘金露不甘示弱地扮了個鬼臉,淘氣的模樣與當年的雪容姬如出一轍,讓人忍俊不禁。
潘安聞言,只是笑了笑,笑容里滿是幸福與滿足:「看來,娘子與我真是越發有共識了。」
「共識?」 雪容姬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什麼共識?」
潘安魅惑地一笑,俯身在她耳邊吹氣般輕聲道:「是時候該給露兒添個像我這樣,又叫你省心,又懂得疼你的弟弟了吧?」
雪容姬臉上頓時紅雲密布,像熟透的蘋果一般,想也不想,狠狠一腳踩向他,旋即在他疼得抱腳痛哭時,拉着女兒的手疾步往前走去,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卻不自覺地輕輕撫向了尚未隆起的小腹。
那裡面安靜長大的,會是個像他一樣的男孩吧?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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