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補夢 6: 第6章 踏空凿天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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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馬蹄聲漸漸消散,悟空這才敢現出真身。只見他抓耳撓腮,急得團團亂轉,口中不住地念叨:「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0
 
悟空仍然不能辨別這新唐是真是假,現在師父唐僧又憑空成了反賊將軍,心中又驚又駭,又愁又悶,急跳身起來,準備先尋師父下落,也好先聽個消息。 0
 
悟空快步走到皇宮附近,卻見那皇宮上空,竟有一群凡人在雲端里叮叮噹噹地鑿天! 0
 
 
 
「我老孫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可這鑿天的把戲,倒真是聞所未聞。」悟空心中暗自稱奇,他抬頭望去,只見那雲端之上,四五百號人,個個手持斧頭、錛 、鑿,掄刀揮臂,在那雲端里叮叮噹噹地鑿天火星四濺,直看得他目瞪口呆。 0
 
「這些人既不是天兵天將,也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分明是些凡夫俗子,怎麼會有如此神通,竟能飛上雲霄,鑿起天來?」悟空心中疑竇叢生,「莫非是玉帝老兒嫌這天太悶,想開個天窗透透氣?還是說天宮最近要裝修,這鑿天的便是來採石的?也不知那天流的血是金色的還是銀色的?那天的皮膚是薄的還是厚的?鑿開天胸,那天是有心還是無心?那天心究竟是偏的還是正的?也不知這是老天還是嫩天?這是公天還是母天?莫非是要鑿出一座倒掛的天山,比那地上的山還要險峻?還是說要鑿開天口,一口吞了這閻浮世界?可轉念一想,就憑這幾個凡夫俗子,哪有這等通天徹地的本事? 0
 
他抓着腦袋胡思亂想,一會兒擔心天塌下來,一會兒又擔心被天吞了去,正自心煩意亂,忽又轉念一想,「就憑這幾個凡夫俗子,哪有這等通天徹地的本事?我倒要上去問問,看他們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0
 
行者一個筋斗翻到近處,只見那些鑿天的人個個衣着奇特,身輕如燕,手中工具也非凡物,竟能將那天上的雲彩也似切豆腐一般切開。他見了這般怪異的光景,心中疑惑,便高聲問道:「你們這干人等,是哪一國哪個府縣的百姓,為何要在此處鑿天?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要反天不成?」 0
 
那鑿天的人聞聲,都停下手來,一個個在空中穩穩噹噹地轉身,齊刷刷朝行者施禮,口中說道:「我等見過東南長老!我等並非哪一國哪一府的百姓,乃是住在金鯉村的村民。只因二十年前,有一遊方道士路過此地,傳下『踏空』之術,我村中男女老少皆會念咒畫符,駕霧騰雲,因此便將金鯉村改名踏空村,村中之人無論男女都喚作『踏空兒』了。」 0
 
悟空聽得一頭霧水,這世上竟還有如此奇事?他撓了撓頭,正要再問,那踏空兒中,一個像是領頭的,接着對悟空說道:「卻說那西天路上,有一處喚作青青世界,那青青世界之王,人稱小月王,近日裡,來了一位高僧,乃是東土大唐來的,要往西天取經。這位高僧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唐玄奘唐長老,當年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便是他的徒弟。這位唐長老為人謙和,慈悲為懷,一路西行,從未殺生害命。可他那徒弟孫悟空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一路西行,殺孽深重,西方百姓無不聞風喪膽,恨之入骨!那大慈國王可憐百姓受苦,便施法力,將西天大路截斷,鑄成一堵通天青銅壁,又在青銅壁旁布下六萬里長的『相思網』,專門用來捉拿那孫猴子!如今東西交通斷絕,唐長老西行之路被阻,心中悲痛,那孫悟空也嚇得逃走了。他那二徒弟豬八戒和三徒弟沙悟淨,也只是在一旁哭泣。可憐那唐長老的坐騎白龍馬,也一口草料不吃,眼看就要餓死了。正在這危急時刻,那唐長老急中生智,想出一條計策,便是勸慰了二徒弟和三徒弟,自己騎着白龍馬,硬闖進了青青世界。誰知那小月王見了唐長老,便起了愛慕之心,要將這青青世界拱手相讓,要了那前世姻緣。可那唐長老一心向佛,哪裡肯依,便一口回絕。那小月王也是個痴情種子,對唐長老百般糾纏,唐長老無奈,只得整日裡躲着他。如此這般,過了數日,那小月王見唐長老去意已決,便請了國中賢達,前來商議對策。」 0
 
那幫只會吟風弄月的幕僚們個個愁眉苦臉,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是啊,誰敢去觸碰天庭的威嚴?誰又能解開這西天被阻的死局?正當小月王心急如焚,準備掀桌子的時候,一個平日裡不怎麼起眼的傢伙,怯生生地站了出來,說他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小月王一聽,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顧不上什麼禮儀風度,一把將他從人群中拽了出來,「快說快說,只要能解決問題,你要什麼賞賜都行!」 0
 
那傢伙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說道:「大王,要想讓那唐長老繼續西行,除非……」他故意拉長了聲音,吊足了小月王的胃口。「除非什麼?你倒是快說啊!」小月王急得直跺腳。「除非,我們能鑿開天庭,讓那唐長老直接飛升上去,求得玉帝的許可,這樣西行之路不就暢通無阻了麼?」 0
 
 
小月王聽完,先是一愣,隨即拍案叫絕,「妙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只要鑿開了天庭,那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他立刻下令,在全國範圍內尋找能工巧匠,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能夠鑿裂蒼穹的奇人異士給找出來! 0
 
卻說我們幾個兄弟,平日裡逍遙自在慣了,那天正駕着雲彩在天上閒逛,捉雁弄鶴,舒展筋骨,順便操練操練法術,好不快活!突然,下方一陣騷動,只見黑壓壓的一群人馬浩浩蕩蕩地朝我們這邊趕來,為首的還是個身披金甲的將軍,遠遠地就指着我們大喊:「就是他們!就是他們!這幾個傢伙整天在天上飛來飛去,肯定就是我們要找的鑿天之人!」 0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就被這幫如狼似虎的士兵團團圍住,不由分說,五花大綁地押到了小月王面前。小月王見我們幾個長得五大三粗,氣宇軒昂,心裡已經認定了我們就是他要找的人,連忙吩咐手下給我們鬆綁,還擺下宴席好酒好菜地招待我們。酒過三巡,小月王便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他宏偉的鑿天計劃,並承諾事成之後,金銀財寶,美女豪宅,要什麼給什麼! 0
 
俗話說得好,「會家不忙,忙家不會」,我們兄弟幾個這些年走南闖北,降妖除魔,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可這鑿天的事情,還真是聞所未聞。但看着小月王那期待的眼神,我們也不好意思推辭,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我們想得很簡單,當年那女媧娘娘時這天能補,那我們把它鑿開又有何難。 0
 
我們把平日裡用來砍妖除魔的斧頭刀叉翻出來,仔細打磨了一番,揮動着手中的傢伙,朝着那看似輕飄飄的天幕奮力劈砍。可誰知這天幕看着輕薄,實則堅硬無比,我們幾個累得氣喘吁吁,腰酸背痛,卻連個白印都沒能留下。 0
 
我們仰頭工作久了脖子酸痛,踏空作業久了雙腳發麻。 0
 
正當我們快要放棄的時候,也不知是誰走了狗屎運,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那厚重的天幕竟然被我們鑿開了一道縫隙!我們頓時欣喜若狂,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可還沒等我們高興多久,就聽見那縫隙中傳來陣陣驚呼聲。 0
 
我們心中疑惑,連忙抬頭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只見那天縫之中,竟然掉下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仔細一看,不正是那傳說中的凌霄寶殿嗎!我們這才意識到闖下了彌天大禍! 0
 
說時遲,那時快,那天幕裂開的縫隙中,忽然金光萬道,瑞氣千條,霞光從那裂縫中噴薄而出,將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映照得睜不開眼!緊接着,隆隆的戰鼓聲從九天之上轟然響起,如悶雷滾滾,震得我們耳膜欲裂! 0
此刻天上頓時亂作一團,大喊着要捉拿「偷天賊」,鬧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幸運的是,我們不僅自己沒事,反而有人替我們背了黑鍋。當時天上喧鬧聲停止後,我們也有些後怕,豎起耳朵仔細聽,只聽見太上老君對玉帝說:『玉帝您別生氣,別着急。這事不是別人幹的,肯定是孫悟空那弼馬溫乾的。但現在調動天兵恐怕會再生事端,不如去求求佛祖,再把他壓在五行山下。同時,還要跟佛祖說明,以後絕不能再放他出來了。』我們聽後,知道這下算是脫罪了,心想這禍事總算是有人頂了。於是我們又放心大膽地繼續鑿,心想這下天上應該不會再有第二個靈霄殿掉下來了。只是可憐那孫悟空,下界西方路上的人恨他,上界天庭的人也怨他,佛祖那邊還有人煽風點火,觀音菩薩見佛祖怪罪於他,也絕不敢為他求情。看他這下能走到哪裡去!」 0
 
旁邊一人不屑地說:「呸!孫悟空有什麼可憐的?如果沒有這個猴子,我們何必在這裡辛苦勞作?」其他那些手持斧頭、掄起斧子的人也紛紛附和道:「說得對,我們也應該罵他!」緊接着,空中響起了陣陣大罵聲,全都在叫:「弼馬溫,偷酒賊,偷桃賊,偷藥賊,偷天賊,偷人參果的強盜,無賴的猴子妖精!」一人一句,罵得孫悟空金睛閃爍不定,銅皮鐵骨都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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