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何舟一如既往地像往常一樣進行晨跑鍛煉。
恰巧,侯亮平與陳海也在。
看到何舟已經恢復了那副風輕雲淡的姿態,兩人頓時面露驚喜之色。
陳海更是抬手往他胸膛搗了一下,「同偉,你沒事兒了吧,昨兒個可嚇死我們倆了,還說什麼誰也不見!」
「猴子?陳海?你們也在啊?」
看着這兩張和電視劇里依稀形似,但又充滿跳脫與青澀的臉龐,何舟笑呵呵道:「我能有什麼什麼事兒?再說了,我一大老爺們兒,還能被那個瘋女人占了便宜不成?」
侯亮平嘴角抽了一下,他這做一個賤人,又一個瘋女人,可見是對梁璐這個蠢女人嫌棄到了極點。
當然,這些認同的話他肯定是沒有膽子說的。
萬一傳到梁璐耳朵里,以梁家在漢東的權勢,他還想不想混了?
當然,何舟現在是虱子多了不怕咬,昨天梁璐被他損了一頓,早就得罪透了,梁家針對他幾乎是必然的,既然如此,也沒必要再給對方臉面。
「你少來!」
陳海沒好氣道,直接從後面勾了勾他的脖子,「我可聽說猴子說了,昨天你都被氣懵了,把自己鎖在寢室里誰也不見。
你知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你?
要不是猴子機靈,有一門開鎖的手藝,還以為你要尋短見呢。」
「欸欸欸,你再使點勁兒我就岔氣了!」何舟誇張道。
看着這個差點成為自己小舅子的傢伙,他的心情着實有些複雜。
說實話,祁同偉對陳海一家的態度,是十分複雜的,既有感激,更有埋怨。
在大學期間,陳岩石沒少資助他,就連他和陳海的姐姐談對象,陳家雖然表現得並不熱切,卻也自始至終都沒有表露出嫌棄他這個窮小子的意思。
要知道,陳岩石退下來之前可是檢察院的一把手,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
而祁同偉對陳家的埋怨,主要也是針對陳岩石。
畢業後,梁璐在明知祁同偉有女朋友的情況下瘋狂倒追,毀傷祁同偉名譽的同時,還利用梁家的權勢從中作梗,導致祁同偉與陳陽分隔兩地。
一個留在風光無限的京城,一個去了岩台山的司法所,還『毀人不倦』的冠之以考驗感情的旗號。
呵!
多麼居高臨下的態度,自鳴得意地以為可以掌控別人的命運!
這樣的天地之差,叫祁同偉如何不痛苦?
他一個年年考系第一,校第一、省第一的天之驕子。
本該直接留在京城,進入政法系統,擁有前途無量的未來。
但最後居然淪落到回到山溝里,當鄉里一個整個人司法所,就只有他一個人的所謂「所長」。
而他的前任,在岩台山司法所兢兢業業工作了整整三十多年人,位子卻幾十年都沒有動過。
皇天有負苦心人啊!
梁家的這一次打壓,其手段之狠辣,無異於要直接斬斷祁同偉的仕途,讓他一輩子老死岩台山。
這讓祁同偉萬分驚恐的同時,又興起了濃濃的絕望。
之前他是前途無量的天之驕子,但如果去了岩台山,他的前途基本一眼就可以望到頭了。
這樣子的祁同偉,還配得上陳家的高門檻,配得上陳家的掌上明珠,擁有着無限光明未來的陳陽麼?
他又要怎樣面對自己的好兄弟陳海?
無奈之下,祁同偉能想到的唯一求助於陳岩石。
按道理說,以陳岩石的能力,是可以將祁同偉從岩台山司法所調回來的,完全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別說只是梁家人一個暗示的問題,即便是梁群峰親自發話,老革命陳岩石也能把壓力頂回去。
但讓祁同偉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於梁群峰的暗中搞鬼使壞,任憑他百般哀求,卻無動於衷!
陳岩石並不將去偏遠落後山區任職當成壞事兒,默許梁家搞小動作的同時,還認為年輕人去這些地方任職,可以得到很好的磨練。
最終,祁同偉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陳家,咬着牙,忍着辱,倔着骨。
是的,他從陳岩石的話里感受到濃濃的侮辱!
他祁同偉難道是嬌生慣養不能吃苦的人?
他從一個山村走出來,背負着全村人的希望,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苦頭?
他怕吃苦嗎?他怕的是付出得不到絲毫回報!
畢竟,之前的岩台山司法所的所長,他還不夠努力嗎?還不夠兢兢業業嗎?但他最後除了得到一個老死山區的命運,得到什麼回報麼?
難道說,他拼盡一切,跳出山村,為的就是繼續回去山溝吃苦,當一個即便死了,也無人得知的沉默的人?
不!
這不是祁同偉想要的人生,也不是他想要的轟轟烈烈,更不是那個即便是走到末路,依舊高喊「去他媽的老天爺,老子就是要勝天半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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