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陰 3: 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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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作為鄰居,為了保持和睦的鄰里關係,張強恰好又是副熱心腸。平時總喜歡給這個孤單的年輕人多些關照,一來二去對這個新加入的成員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0
 
比如白子嬰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他說他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落陽鎮的牌坊前,除此之外一無所知;比如黑貓的確不屬於白子嬰,那隻貓半路突然出現,然後一直跟着他住進小鎮,僅此而已。 0
 
 
關係熟絡後,張強見白子嬰個子不高、看上去青澀稚嫩,因而先入為主的認為人家歲數不大,估摸是還在上學的年紀。 0
 
於是,除了整天催促對方去鎮上的學校報道;就連稱呼也從年輕人變成了小孩兒和學生娃。 0
 
 
白子嬰記不起過去的事,便欣然接受了這樣的稱謂。 0
 
「我看到李大爺趴在你的院門上往裡看。」 0
 
 
白子嬰的聲音在厚重如霧靄的黃昏下,顯得又輕又薄。「張叔,不要開門。」 0
 
簡單兩句話,激起了張強一身雞皮疙瘩,他僵硬地站在門前,只覺得一股濕冷的涼意從後腦開始,順着脖子蠕動着慢慢爬向脊背。 0
 
 
他想起剛剛看見的黑影——他以為是那隻黑貓——他想起被自己忽略掉的細節,又想起老李頭是因為趴在白子嬰的院門上,所以才被劃破了腦袋—— 0
 
「可是,他為什麼要……」張強哽着喉嚨,艱難地張開嘴。 0
 
 
今天的一切都太過不尋常。 0
 
空蕩寂靜的街道,沉重黏稠的黃昏,還有看似沒什麼變化卻又不太一樣的老李。 0
 
 
隨着外面傳來一聲怒吼,貓叫聲戛然而止。張強緊張地屏住呼吸,心跳聲如擂鼓般沉悶的撞擊耳膜。 0
 
洶湧的熱浪使男人汗出如漿,他本能的察覺到一雙充滿貪婪和惡意的眼睛此時正躲在陰影中窺視自己。那感覺仿佛是冰涼的濕衣服粘連在身上,連高溫都無法將其驅趕。 0
 
 
「叩叩叩。」 0
 
院門被敲擊的聲音在此時顯得無比清晰,冷汗霎時從張強額角淌了下來。 0
 
 
「小張啊,不是說要給我拿藥嗎?」老李格外和藹的聲音貼着門板響起,「怎麼這麼久還沒有好啊?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要不要大爺來幫你啊?」 0
 
他下意識回頭看向院牆,卻發現那裡空無一人。 0
 
 
白子嬰早在老李注意到這邊前,跳下牆頭縮回自家房子了,緊跟在他後面一起進去的還有那隻糾纏老李多時的黑貓。 0
 
「小白,你忘了關窗。」黑貓聳動鼻子,鬍鬚跟着一起抖了抖。 0
 
 
「大黑,世界只有黃昏嗎?」白子嬰慢吞吞地挪過去將屋子的後窗關緊,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0
 
落陽鎮不愧於它的名字,打從白子嬰住進來起,這裡一直是黃昏,只不過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糟糕罷了。 0
 
 
掛在東邊的巨大光團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每天都在同樣的位置呆着,哪怕到了生物鐘提醒的深夜也如此。 0
 
據張叔所說,小鎮裡的人不知道什麼是白天黑夜,在他的記憶里落陽鎮從來是這樣,也應該是這樣。在這裡,黃昏永駐。 0
 
 
黑貓舔了舔鼻子,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0
 
又是這樣。白子嬰奇怪地看了眼黑貓,每次他提出類似的問題,黑貓就像是被什麼掐住脖子似的,怎麼都說不出話。 0
 
 
那感覺就像是,有什麼莫可名狀的力量在阻止白子嬰更多的了解這個世界。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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