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傾盆,連綿不絕,雨滴從周陌的頭頂,臉頰,脖頸處滑下,似乎也在一同宣洩着他內心悲哀的情緒。
周陌揮淚而下,與雨滴混在一起,讓人難以分辨哪些是淚水,哪些是雨水。
從近處看,要不是注意到周陌通紅的眼眶,和地上血泊中所躺的老人,誰也不會發現這裡剛才發生了這麼一場截殺之事。
周圍的石林寂靜安謐,雨聲淅淅淋淋,老人的身軀靜靜就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在訴說着生命的脆弱與無常。
雨勢漸漸變大,周陌的痛哭聲不見停歇。他呼喊至親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格外淒涼,每一聲都像是在呼喚着老人的歸來。
而血泊中的老人,他身下的血液也被雨滴不斷沖刷,由原先的血紅一直衝到的淡紅,直至最後不見一絲血紅之息。
「爺爺只差最後幾十里,我們就可以到晉國的皇城啊,你快醒醒啊,陌兒一個人好害怕。」
幼兒稚嫩的痛哭聲被淹沒在驟雨聲下,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對爺爺的思念與不舍。
也許是天地也對此處的悲涼之事深感痛心,不消片刻,天空中的烏雲開始散開,雨勢漸漸緩和。
陽光從雲層的縫隙中透射出來,灑在石林之上,為這片悲傷的土地帶來了一絲溫暖。
漸漸的雨滴戛然而止,雨停了,而周陌的哭聲卻還未停。他跪在老人的身旁,淚水與雨水早已交織在一起,滴落在老人的身上。
「行了,你別哭了,吵得我頭疼。」
不知何時,周陌的背後突然出現了一位妙齡女子。
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山間清泉流淌,讓人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女子看起來二八芳華,仙姿卓越,面容絕美,艷姝芳華,身形纖細。她身着一襲青衣,衣袂飄飄,宛如雨中初生的綠竹一樣,傲然的站在周陌身後。
她的出現,仿佛給周陌帶來了一絲生機。
聽聞背後異動,周陌向後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周陌便停住了哭聲。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淚水在眼眶中凝固,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女子的美麗超出了他的想象,她的存在似乎不屬於這個塵世,而是來自一個更加高遠和純淨的世界。
面前的女子美的不可方物,近看像是天宮雲闕里的仙子,讓人不敢直視。
雨過初晴,天際夾縫中折射出幾道陽光,而有一道光,就直接打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她就像是一束穿透烏雲的陽光,渾身聖潔,溫暖而耀眼。
周陌帶呆愣的帶着哭聲呢喃道:「你...你是剛剛在此處....渡劫的仙子嗎?」
也許是傷心至極,周陌說話中止不住的打了一個嗝兒。
面前的男孩兒看起來只有八九歲的樣子,親人離世定當悲痛,自己也不好在言辭吝嗇,但是若是由他在此哭鬧下去,自己的耳朵也定是受不住,女子心中暗想。
算了,他們與我在此處相逢也算是有緣,便不如幫老人家完成最後的心愿吧。
女子美目盼兮,目光流轉,輕聲上前幾步開口道:「是啊,我正是那天空中渡劫的仙子,怎麼了?」
聽聞女子的回答,周陌很是激動,他連忙上前跪趴在女子的面前,磕頭道:「仙女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爺爺吧,求求你!」他的小手緊緊地抓住女子的衣擺,眼中滿是期盼。
面前的孩子雖然年齡幼小,但卻比很多成年人都要成熟。不光聰明堅毅,遇事不亂,而且還有一份難得的孝心,看來也算是個能用之人。要是從小養起,說不定以後......
竹韻的目光將面前的周陌上下打量一番,心中下了評判。
周陌磕的很是用力,不消半刻,額頭便出現了血紅,與地上的污水混作一起。竹韻見狀,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憐惜。
「行了,你別哭了,我先替你看看還有救沒。」
見到一個幼童如此做法,竹韻也不好舔着臉再站在一旁。她輕輕伸手隔空扶起周陌,然後轉身向老人走去。
竹韻腳尖不曾沾地,浮空越過周陌旁邊,直奔周楚林而去。她的動作輕盈而優雅,仿佛是一隻在風中飄舞的蝴蝶,不帶一絲塵世的沉重。
伸出右手,中指與大拇指相觸,竹韻彈出一道綠光,覆蓋周楚林全身。那綠光如同生命之泉,緩緩流淌在老人的身上,試圖尋找一絲生機。靈光纏繞片刻,竹韻才收回手,看向周陌。
「你爺爺,靈識已散,他在生命最後燃燒精血,才祭出一道屏障,為你保下一線生機。對此我已無能為力,你還是節哀為好。」
女子眉頭微皺,聲音淡然,話語中透露出一絲遺憾,對着周陌溫柔說道。
此話一出,周陌雙目睜大渾圓,不可思議的看向周楚林,「爺爺,不要」,然後剛從地上帶着泥水爬起來,就又被碎石絆倒。
他的身體在泥濘中掙扎,但心中的痛苦遠比身體上的摔打更加劇烈。
他踉蹌起身,然後再次趴在周楚林身上,痛苦道:「我不要爺爺離開我,我不要。」
眼眶濕紅,痛哭流涕,面容一片模糊,與泥水混在一起看起來甚是醜陋。他的哭聲在空曠的石林中迴蕩,每一聲都像是在撕裂着竹韻的耳膜。
身後浮空站在周楚林身旁的竹韻,看到周陌這番狼狽模樣不禁扭頭不再看他,「咦,醜死了。」
悲傷中的稚子,現在可是聽不進去一言一語。只是一臉要死要活的模樣,抱着自己爺爺哭喊。
竹韻扶額,然後默默抬眸看向遠處雨過天晴的石林四周,眼神中儘是無奈。她要早知道遇到這祖孫兩個,說什麼也不會在這裡修煉渡劫。
半晌都不見哭聲停歇,竹韻算是認輸了,這孩子也太能哭了。
她輕嘆一聲,然後說道:「好了,你別哭了,我雖然救不了你爺爺,但是我有一法寶可以讓你爺爺屍身不腐,長存萬年。你以後要是能遇到什麼天材地寶,說不定能夠喚醒你爺爺。」
浮雲雙手抱於胸前,抿着紅唇,神情漠然地目視前方石林。
此話一出,周陌哭聲再次停歇。
他擦去眼角還掛着的淚水,急切問道:「真的嗎?仙子姐姐?」
他的眼中閃爍着一絲希望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光明。
「真的,不騙你。」竹韻聽到哭聲止住,微微側頭向下看去。嘴角輕扯一絲弧度,風平浪靜的對答道。
得到面前仙女的肯定回答,周陌也像是最終支持不住一般,猛然起身後又倒了下去。
而在倒地之前他似乎隱約看到面前女子,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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