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槐樹高中異事錄 6: 第六章 看不见的恋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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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余田田真正醒過來的時候,距離事發當晚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 0
 
中途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最先看到了安小山,然後是她的爸媽,接着是白衣護士湊近的臉,最後是沉重的眼皮和無邊無際的黑暗。 0
 
 
再一次睜眼,是一個有着艷麗雲霞的晚上。她稍稍偏頭就看到了窗外壯美的紅色火燒雲,丹霞似錦,灼灼其華,似乎要將整個天空都點着。 0
 
余田田貪看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裡。手微微一動就感到了刺痛,那是輸液針在提醒。她想挺身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肌肉僵硬無力,渾身的關節像是生鏽了,胸口也悶悶的,像是有重物壓着,根本無法支撐她的動作。 0
 
 
「田田!」余田田的媽媽正巧提着一袋盒飯進門,見她醒了,立刻驚喜地叫出了聲,快步走到她床邊,按下了護士台的呼叫鈴。 0
 
余田田也有些驚喜,在醫院醒來,身邊有自己的家人陪伴,怎麼看都是Happy Ending,但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就不這麼想了—— 0
 
 
媽媽先是絮絮叨叨地說她和余田田的爸爸是如何如何忙碌,如何如何不容易,如何推掉工作趕來醫院,如何輪流守夜,再抱怨余田田的爸爸兩天前就回去上班不管女兒,留她一個人在醫院苦熬。 0
 
接着講余田田缺掉了一個星期的功課,這對於高中生來說是多大的噩耗,以後要馬不停蹄地補起來,最好是現在就開始補課,不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落於人後。 0
 
 
最後開始埋怨余田田為什麼這麼不讓人省心,父母工作都忙,她更應該照顧好自己,不要做那些讓人操心的事情。 0
 
余田田聽得頭暈,滿臉麻木的盯着新的輸液瓶,冰冷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流進靜脈里,讓她的整隻左臂都變得冰涼。 0
 
 
「卉卉家怎麼樣了?」余田田打斷了媽媽。 0
 
媽媽正講得口乾舌燥,聞言神色突然變得很奇怪,「還問他們做什麼?你在醫院裡躺了一個禮拜,還不都是去她家鬧出的事情?」 0
 
 
余田田為媽媽嚴厲的語氣怔住了,心裡立刻生出了幾分委屈,她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但仍然急於知道事件的後續,於是繼續小心詢問道:「那……安小山呢?」 0
 
「你那個男同學?」媽媽的聲調拔得更高了,滿臉的怒意:「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會和一個男同學在一起,你不是說去找許芷卉的嗎?」 0
 
 
這下病房裡的其他病人也看了過來,余田田不敢反駁,只能在失望與難堪中閉上了嘴。 0
 
很快醫生過來檢查,確認余田田身體的各項機能沒有問題,隨時可以出院。對於她長時間的昏迷,醫生猜測是因為高中生學業緊張,身體疲憊,又恰巧進行了一些重體力勞動或者工作,所以發生了由腦部暫時缺血引發的暈倒,他還委婉地告訴余田田的媽媽,別給孩子太多壓力,身體好才是真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0
 
 
媽媽頻頻稱是,余田田不敢提自己昏迷的真實原因,於是也跟着醫生的話頻頻點頭,看起來就是一個乖巧的學生。 0
 
等到了家,她給許芷卉發了幾條消息,但都石沉大海,遲遲收不到回信,電話也是關機。有了醫院的前車之鑑,余田田不敢當着媽媽的面給安小山打電話,結果一晚上都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許芷卉不回消息,她心裡總覺得忐忑。 0
 
 
第二天,余田田特意提早了半個小時去上學。盛夏的清晨是少有的涼爽時刻,習習微風吹散了薄薄霧靄,但沒能吹散余田田的不安。她迎着天光,第一次走向了半槐樹高中國際部的方向。 0
 
到了國際部,余田田才發覺自己的失誤:國際部的早讀是自願制!她站在許芷卉所在的班級門口,看着屋裡稀稀拉拉幾個打瞌睡的學生,一時傻了眼。 0
 
 
「你誰啊?」 0
 
余田田嚇了一跳,回頭看見一個梳着馬尾辮的女生正狐疑地盯着自己,語氣不善地問道。 0
 
 
「請問許芷卉是在這個班嗎?」余田田連忙給她讓路,「我是高二1班的,卉卉是我朋友,我找她有事。」 0
 
馬尾辮聽見許芷卉的名字,神情明顯變了變,眉頭皺得更緊,打量余田田的目光也越發不友善。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把你校卡給我看看。」 0
 
 
余田田被她防賊似的態度搞得不大舒服,但有求於人,還是把校卡乖乖遞了過去。 0
 
馬尾辮仔仔細細將校卡上的照片和余田田比對了好幾遍,終於放鬆下來,「哦……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是校外的什麼八卦記者。」 0
 
 
「卉卉怎麼了?」余田田本來就惶恐不安,現在察覺到事情不對,更是心急如焚:「為什麼會有記者?」 0
 
「她爸爸去世了,這幾天都沒來學校。」馬尾辮嘆了口氣,很唏噓的樣子:「你是聯繫不上她了嗎?最近她估計也沒心情回消息。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0
 
 
余田田如遭雷擊,腦子頓時亂作一團,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解起。她夢遊似的道過謝,之後就失魂落魄地往自己的教室走,只想着她要去問問安小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0
 
此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正毫無顧忌地發射炙熱的白色光線,余田田出了不少汗,但仍覺得身上發冷。她混入浩浩蕩蕩的上學大軍,背上書包,她就是其中的小小一員,如此普通,如此不起眼,但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又讓她覺得自己似乎變得不同了——但現在,她認為這種不同不是她想要的。 0
 
 
她看着周圍模糊的面孔,心中是無限的迷惘。 0
 
國際部馬尾辮回到座位,再次長嘆了一口氣。 0
 
 
坐在她前排的胡翩翩轉過身,「你怎麼了?無緣無故嘆什麼氣。」 0
 
「還不是芷卉的事,這麼多天不見,我真的有點擔心她——」 0
 
 
「哎,要不要讓喬喬幫你算算?」胡翩翩等不及她說完,立刻熱情地推薦起來,「喬喬,喬喬,來活兒了!」 0
 
教室里沒幾個人,喬依坐在教室後方,早就聽見了她們的談話,聞言應了一聲,拿起一副精緻的牌卡走了過來。 0
 
 
「是塔羅牌嗎?」馬尾辮好奇地湊近看那副牌卡。 0
 
喬依手上的牌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黑色的背景已經被磨得微微泛白,牌面的畫風也頗有時代感,似乎是哥特風格和超現實主義的結合體,色彩運用得極為大膽詭異。 0
 
 
「沒錯,我最近跟着網上的視頻學的,試了幾個人都說准。」喬依頗有些自得,她在馬尾辮旁邊坐下,十指翻飛,熟練地洗牌,「可以給你免費占一次——現在,請集中精神,排除雜念,在心中默念你的問題。」 0
 
喬依的聲音沉下來,神態一下子變了,變得像一個真正的占卜師。 0
 
 
馬尾辮也被這種嚴肅的氣氛感染了,她深吸一口氣,閉起眼睛默默提問道:許芷卉的情況還好嗎? 0
 
「想好了嗎?」喬依問。 0
 
 
「可以了。」馬尾辮輕聲回復。 0
 
喬依停止了洗牌,「你來切牌吧。」 0
 
 
馬尾辮依言操作,切好牌後,她在喬依的指示下依次抽出了三張牌。 0
 
「愚者,審判逆位,寶劍9。」喬依讀出了牌上的內容,盯着牌面思考了很久,又確認了一遍:「你問的是許芷卉嗎?」 0
 
 
馬尾辮緊張地點點頭,胡翩翩也在一旁屏息等候。 0
 
喬依又看了一會兒,終於說道:「愚者的正位,通常象徵着冒險和未知。大阿卡那牌中第一張就是愚人,序號為0——『0』可以是一無所有,也可以是無窮的潛力,我認為它可能在暗示許芷卉正站在一個決定性的十字路口。」 0
 
 
她指向第二張牌,「接着,審判的逆位出現,這通常代表對過去的回顧、覺醒或者道德抉擇的困難。她可能在逃避內心的呼喚或者拒絕面對某些現實,導致精神層面上的混亂和不安。」 0
 
「最後,寶劍九正位,這張牌還是描繪心理壓力。許芷卉應該正在經歷一個艱難的時期,被內心的恐懼和負面思緒所困擾,她可能無法入睡,或者在晚上反覆思考問題。」 0
 
 
喬依呼出一口氣,「我認為她的情況不太好。綜合起來,這組牌似乎在說,她在冒險進入一個未知的領域,但同時可能沒有完全準備好,精神負擔很大。」 0
 
馬尾辮也長長吐出一口氣,她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但仍不免感到揪心。 0
 
 
「謝謝你啊喬依,」馬尾辮道謝,真情實感地說:「雖然我不太懂這方面,但我感覺你算得挺准,解牌也很專業。」 0
 
喬依欣然接受了讚美,收起家當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0
 
 
「喬喬,晚上再幫我算算那位吧?」胡翩翩已經迫不及待地跟着喬依來到教室後面, 0
 
喬依才坐下,露出不太贊同的神情:「我不建議短時間裡頻繁問同一個問題。」 0
 
 
「可是……人家就是很想知道嘛。」胡翩翩撅起嘴,「而且,我昨天做夢還夢見他了,他還說很期待和我見面呢……」 0
 
喬依看了她一眼,有點無語:「你這應該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0
 
 
「不是的!」胡翩翩急忙否認:「不像平常的那種做夢,就是……就是……哎呀!反正特別真實!喬喬你真的好厲害,測得特別准。」 0
 
原本喬依只是替胡翩翩算了幾次她和暗戀對象的戀愛運,沒想到胡翩翩自此一發不可收拾,隔三岔五來找她問問題,比如「他喜歡什麼」,「他對我們未來的看法」,「他對我有占有欲嗎」之類的東西,次數多了喬依也覺得有些厭煩。 0
 
 
但此時聽胡翩翩一夸,喬依又不禁飄飄然起來:「算啦,也不是不可以……」 0
 
「謝謝喬喬!就知道你最好!」胡翩翩一臉激動,「那就晚上約啦。」 0
 
 
「好吧,那還是在器材室見好了。」喬依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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