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疑云:戲院的幽靈 6: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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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碴子濺在漆皮靴面上時,我順勢踉蹌着撞向張團長的保鏢。 0
那人胸肌硬得像鐵閘門,反震得我手肘發麻。 0
"小赤佬沒長眼?"保鏢蒲扇大的巴掌剛要掄過來,張團長卻用馬鞭抵住他手腕,"大世界門口,注意體面。" 0
我揉着肩膀連聲道歉,瞥見他將校呢大衣內袋鼓起的形狀——是周師傅說的虎頭火漆印。 0
"晚輩早聽說張團長愛聽《定軍山》,"我摸出包三炮台遞過去,"百代公司新灌的鋼絲錄音帶,不知能不能入您耳?" 0
馬鞭梢挑起煙盒的剎那,我聞到他袖口飄來的皂角味。 0
不是大世界的檀香皂,是裁縫鋪後院晾着的老式胰子。 0
"年輕人倒機靈,"張團長彈了彈勳章上的金穗,"當年雲生..."話頭突然被探戈鼓點截斷,他喉結滾動着咽下半句,目光掃過卡座里穿和服的男人。 0
舞池燈光突然暗下來。 0
妖冶女子耳垂的翡翠墜子晃到我眼前,月牙缺口正對着張團長胸前的青天白日勳章。 0
"梅老闆總說這翡翠襯我,"她吐着苦杏仁味的氣息,"您說像不像她扮杜麗娘戴的點翠頭面?" 0
勃朗寧槍柄纏着的水袖擦過我褲管,褪色的金線在霓虹下泛着詭譎的紫。 0
張團長突然大笑:"梅蘭?不過是個唱劈嗓的戲子。" 0
他將威士忌潑在女子裘皮披肩上,"就像這假狐狸毛,看着光鮮..." 0
冰球滾過我鞋尖,在牆根碎成七瓣,恰是陸老闆公館窗欞的梅花數。 0
後頸突然一片陰涼。 0
陳警長的警棍抵着我尾椎骨, 0
"阿強兄弟,黃浦江每天飄着無名屍。"他袖口金線繡的蝌蚪文蹭過我腕錶,"青幫最近缺個通煙囪的短工。" 0
腥鹹的冷汗滲進襯衫,我盯着他皮鞋上的靛藍粉末——和洗衣娘刷旗袍的皂角沫一模一樣。 0
爵士樂驟停的剎那,通風管道傳來東洋話的隻言片語。 0
"...玉璧...虎符..."襪筒里的青銅件突然發燙,嫡母當年灌滾粥的疤又在鎖骨下抽搐。 0
穿和服的男人起身整理腰帶,菊紋懷表鏈掃落鹽罐,雪粒拼成的"蘭"字正在我腳尖融化。 0
後巷陰溝泛起腐臭味時,黑影已經圍成鐵桶陣。 0
 
領頭那個揮拳的姿勢像極了老琴師甩水袖——可惜沒藏住虎口那道疤。 0
我矮身躲過直拳,卻撞上身後人的膝蓋。 0
碎磚頭劃破掌心時,忽然想起梅老闆教我唱《打漁殺家》的招式。 0
"下趟再查,"蒙面人甩來張字條,"棺材鋪該進童棺了!"血跡在"勿查"二字上洇開,墨香混着大煙膏的甜腥。 0
我攥着半截丹蔻指甲癱在牆角,黃浦江的汽笛聲里,恍惚看見梅老闆在月台上甩水袖:"雲生,玉璧要貼身焐着..." 0
襠部突然濕涼。低頭看見只死耗子泡在血泊里,眼珠子正對着暗巷盡頭的百樂門霓虹。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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