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大夫人冷笑着說道,「我的心計哪一處不是為了你?若不是我,你可知道將來你的珍珠生意要交給的是誰?
一個風塵女子不知道跟誰所生的孩子!孩子在你眼中便是那麼重要,所以就算是個風塵女子也可以明媒正娶地迎進家門?可是你萬萬想不到吧,那個孩子不是你的!那個女人只是愛你的錢!」
「你……」 白浩然顯然沒有想到四夫人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想要反駁大夫人的話,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只能張着嘴,呆立在原地。
大夫人臉上有着深深的落寞,看着自己的一雙手,那雙手曾經是那麼美麗,如今卻沾滿了鮮血和痛苦,她緩緩說道:「我如此愛你,你卻不知。我不能讓那個女人的奸計得逞,所以,在生下孩子之後我便殺了她。可是稚子無辜,我想將來不讓他接手你的生意便是。
可是,你娶了一個又一個還不滿足!你居然對玉姚說要娶她的丫鬟小翠!我受夠了!這麼多年,我和你這麼多年,你卻不曾想到過我!一個又一個,娶了一個又一個你還不滿意!我對你下不了手,可是我不能再眼睜睜地看着別的女子嫁入白家,成為五夫人、六夫人……」
白浩然此刻哽咽了,看着大夫人,半晌才說道:「是我錯了…… 對不起,蓮心。」
「呵呵……」 大夫人慘笑一聲,胸口不斷滴出淡藍色的血液,眼中的淚水凝成了珍珠,一顆顆滴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送你的那顆東珠還在嗎?」
「在這兒……」 白浩然顫抖着掏出一顆渾圓碩大的珍珠,珍珠泛着粉色的柔光,那光芒柔和而溫暖,卻又帶着一絲悲傷。
珍珠漸漸從白浩然的手心飄入大夫人的手心,大夫人看着這顆東珠,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你一直帶着?這是我們鮫人的命丹,鮫人定情便是交換命丹,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將東珠贈與你,便是將命給了你,從此不再千年不死,而願意與你白頭偕老。可是,如今我等不到那日了。」
大夫人轉頭對着聽語說:「你將這顆東珠研碎,將粉末分為兩份,一份倒入玉姚口中,一份給翠兒。我種下的罪孽還要我自己來解決。」
「三夫人是真的瘋了?」
「那晚我準備殺翠兒之時,她正巧跑來找翠兒問罪,看見了那一幕,醒來便瘋了。只是記得和老爺吵架之事。」
「於是你將計就計,讓三夫人回到房中,讓二夫人在三夫人院子附近拾到那張寫了方位的紙,那日二夫人能看到一縷幽光自三夫人院中閃過,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吧?」
聽語接着說道,「這樣便可以讓二夫人懷疑三夫人,讓眾人以為三夫人是在裝瘋。而三夫人卻是真的瘋了。那日我們要去問話,你在那裡恐怕是為了防止我們問出什麼,知道三夫人見到你便會發狂,所以才陪着的。」
「你有重眸,果然聰明。」
大夫人說道,「我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我報恩只是想和浩然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卻不料這人世間的人是可以娶了一個又一個的。我想翠兒的死正好可以加深水鬼索命的猜測,或許浩然從此不敢再娶了。我也想到了,今日之事會是個局,可是我厭倦了。無論是與不是,對我都是一種解脫。」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沉默了。
白浩然走上前,看着已經無力再變成人樣的大夫人,眼中滿是愧疚與不舍,哽咽着說道:「蓮心,是我對不起你。」
大夫人伸手輕輕摸着白浩然的臉,那雙手輕柔得仿佛在撫摸着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她問道:「你不怕我這個樣子嗎?我一直擔心你見了會害怕的。不關你的事,如今我只想回家,回到屬於我的大海里。你願意像當年那樣再救我一次嗎?」
白浩然含淚點頭,緩緩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大夫人,動作輕柔得如同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寶,說道:「我送你回家。」
大夫人轉頭對萬少白說:「我的命丹只能救玉姚和翠兒。四夫人已死半個月,不能復生了。這份罪孽只能讓我的家人替我贖罪了。」
萬少白點點頭,眼中滿是感慨。
大夫人唱着那首熟悉的曲調,歌聲悠揚而哀傷,隨着白浩然漸漸離去。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聽語走上前握住萬少白的手,那雙手溫暖而有力,她對着他粲然一笑,笑容如同春日裡盛開的花朵,說道:「一切都結束了。」
萬少白回握住聽語的手,重複道:「結束了。」
聽語和萬少白站在海邊的礁石上,海風輕輕吹拂着他們的髮絲,凝望着這片一望無際的大海。
「前兩日,我看見翠兒了。」 萬少白說道,聲音輕柔得如同海風。
聽語淺淺一笑,笑容中帶着一絲釋然,說道:「這幾日晚上傳來的歌聲是超度亡靈的梵音,人的歌聲是有魔力的。亡靈能夠安息,早日往生。大夫人已經回家了。」
「這樣的歌聲,我這樣的俗人是欣賞不到了。」 萬少白也淺淺一笑,眼中滿是溫柔。
「你聽不到,我可以唱給你聽啊!」 聽語狡黠一笑,臉上露出調皮的神色,說道,「不過肯定沒有萬大俠唱的好聽!您的歌聲可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萬少白被聽語說得滿臉通紅,聽語笑得更歡了,那笑聲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在海風中迴蕩。
突然,聽語想到一件事,笑着看着萬少白:「你說要娶我的,要娶我的條件就是唱歌!」
萬少白顯然沒想到當日的話聽語現在會提起,頓了頓,也笑着說道:「我如今可沒說要娶你!哪有姑娘家自己說要人娶的!」
「你!萬少白!你學壞了!」 聽語氣急敗壞地說道,臉上卻帶着一絲甜蜜的笑容。
萬少白溫柔地笑了笑,輕輕攬過聽語,低聲說道:「記得還有一事。」
「何事?」 聽語抬頭問道,眼中滿是期待。
「聽語姑娘,嫁與我做妻可好,在下求你了!」
「哈哈……」
「只笑可不行,若是不答應,在下便要唱歌了。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五音不全的歌聲和少女清脆的笑聲隨着風越飄越遠,那歌聲和笑聲交織在一起,卻是說不出來的契合,連空氣中都瀰漫着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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