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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月初，夜孜星攜妃乘船千里下江南。
人都說江南水鄉是人傑地靈之所，他一到江南，便忙着拜會許多極富名望的杏林醫者。
後來聽昭華說起，我才知道他竟然存了想要治好我啞症的心思。
若是尋常女子，想必他做到這般，早就該動心了。
夜孜星這幾日睡眠極差，江南各處官員幾乎抱成一團，僅憑几個京官相隨，根本無從下手。
他一邊又擔心我無人陪伴，便四處搜羅許多精巧的玩意兒和吃食。
我隨手挑了一串枇杷，那枇杷盈盈燦黃，軟嫩多汁。
這東西在當下並不流行，京城也鮮少有人食用，想不到這一世還能在此處見到家鄉的果子。
於是，我提筆寫道：「送去給聖上嘗嘗鮮吧。」
他微笑着拍拍我的手：「你喜歡就好。」
一邊命人挑選快馬，將枇杷送往京城，然後才換了衣服去赴宴。
到了月半，稅收之事依舊毫無進展，夜孜星卻顯得並不焦急。僅僅半月時間，整個江南官場的情況，他至少摸透了八分。
正當他準備揪出此處巡撫開刀時，京中忽然傳來聖旨，召夜孜星急速回宮，不得違抗聖命。
原來，那送去的枇杷被人下了毒。
二皇子因此一命嗚呼，帝君只是稍稍嘗了一點，所以中毒不深，但龍體已然受損，據說需要調理很長一段時間。
夜孜星跪在午門大殿外，許久都無人理會。直至殘陽西墜，帝君在榻上幽幽轉醒，方才命他回府閉門思過，沒有聖旨，不可再隨意出府。
這一夜，他獨自在書房坐了整晚，這也是自成親之日起，他第一次沒有回房。
第二日天還未亮，夜孜星便已靜靜地立於我床前，等着我慢慢睡醒。
一夜不見，他似乎蒼老了許多，眼底布滿血絲。
見我坐起來，他幾次張口，最後終於問出心中所猜測的事。
「那毒……」
我指了指桌上的紙筆，夜孜星猶豫了一下，遞給我。
「是我下的。」
他的身體忽然一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既然選擇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手上勢必要沾染許多無辜之人的鮮血。
我沉默片刻，繼續寫道：「我知道你不忍心，所以我替你做了。你應該明白，不論早晚，老二必定會成為你與老四之間的犧牲品。」
朝中之人無一不是善於抽絲剝繭、分析局勢的高手。
這件事裡里外外所有證據都指向夜孜星，甚至他前段時間四處尋找大夫的事，也被當做把柄。
然而真真假假，這件事的受益者除了他，還有老四。
聰明些的人，會想到是夜昱辰陷害的；再睿智些的人，則會認為是夜孜星故意嫁禍給自己。
只是帝王心思向來深沉，若是再往深里去想呢？
投毒案最終不了了之，而四皇子夜昱辰就這樣無緣無故地失去了聖眷。
當天，聞清遞來拜帖。
見到我後，她氣得幾乎咬破紅唇。
「聞妍，人人都說不叫的狗才最能咬人，我以前不明白，如今才信了，你才是最狠的那一個。只是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總有你哭的那一天！」
我靜靜地坐在堂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將桌上繡着蠟梅的荷包丟給她。
那是她十歲的時候，花了半個月時間繡出的第一件作品，針腳歪歪扭扭，幾乎分辨不出圖案，但我卻貼身珍藏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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