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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機箱散發的餘溫還在指尖發燙。
通風管道的抓撓聲突然停了，顯示屏猩紅的倒計時凝固在71:59:59。
我按着頸後新浮現的條形碼衝下樓時，地鐵口飄來燒灼橡膠的氣味。
老趙的維修鋪藏在軌道橋墩裂縫裡。
玻璃櫃裡躺着一排鏽蝕的轉轍器零件，最深處某塊暗紅色晶片正在滲出血絲般的光暈。
穿卡其工裝褲的老人抬起焊槍，飛濺的火星里半張金屬面孔若隱若現。
「這年頭還有人找十三號線？」焊槍在桌角烙出焦痕，「圖紙早燒了。」
我把父親的腦波分析儀拍在櫃檯上。
儀器貼着地鐵卡划過時，晶片突然發出高頻蜂鳴。
老趙的機械義眼瞳孔收縮成針尖狀，焊槍火星濺在虎口的條形碼上，燙出焦黑的「071」字樣。
老人突然掀開地板暗格。
防空洞的霉味混着福爾馬林衝出來時，三十年前的血鏽味突然在舌尖炸開。
我的小腿開始不受控抽搐，就像十三歲那年躲在通風管道里的感覺。
「六九年蘇聯專家組帶來的東西。」老趙的機械手擰開氣密閥，冰櫃裡十三塊菱形晶體正以腦電波頻率明滅，「嵌進站台基樁那天，六個工人跳了攪拌機。」
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父親實驗室的藍色培養液氣味從某塊晶體裡滲出，分析儀的探針自動刺入冰櫃。
當指尖觸到刻着「071」的晶面時，視網膜突然炸開1987年的雪亮探照燈。
「救命...深瞳...」
混凝土灌注的轟鳴中，年輕工人的臉被泥漿吞沒前，右手在晶面上敲出斷續摩斯碼。
他的瞳孔殘留着與李明相同的量子糾纏紋路，工裝褲口袋露出一角數學課本——扉頁「李明」的筆跡正隨着聲波共振扭曲。
老趙的機械義眼突然彈出投影。
畫面里三十年前的自己正在施工圖簽章，身旁穿白大褂的男人摘下口罩，下頜金屬接縫泛着冷光。
「林博士說要測試閾值。」他的電子聲帶發出齒輪卡頓聲，「那些哭嚎...從晶片裡傳出的...不是人類聲帶能發出的頻率...」
分析儀突然迸出電火花。
冰櫃裡的晶體矩陣開始共振，我的耳道滲出藍色腦脊液。
某塊印着校徽碎片的晶體突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割開手腕時，三十八組經緯度坐標從鮮血里浮出——竟與十三張尋人啟事背面的熒光印記完全重合。
「他們還在裡面！」我攥住正在融化的晶片，老趙突然扯開衣領。橫亘胸口的縫合線下方，暗紅色晶體正隨心跳漲縮。
他的機械手指戳進人造皮膚，扯出一段神經突觸狀的光纖：「當年嵌進我心臟的監控芯片...今早開始接收你的腦電波頻率。」
防空洞突然劇烈震顫。
冰櫃接縫滲出瀝青狀物質，十三塊晶體正在融合成巨大稜鏡。
當第一束折射光刺入瞳孔時，我看到了李明的身影——他正站在稜鏡深處的控制台前，脖子上深瞳議會的吊牌閃爍着「071-L」的熒光編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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