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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金液在青銅祭盤凹槽凝成血珠的剎那，整條暗道突然爬滿青色脈絡。
我手背胎記灼如烙鐵，那些嵌在磚縫裡的玉髓竟像活過來般蠕動，順着褲腿鑽進皮膚。
"淨世機關在反噬！"
我攥着發燙的祭盤撞開暗門。
月光潑進來的瞬間，御花園的合歡樹正在急速枯萎，花瓣未落地就碎成骨粉。
三十丈外的太醫院傳來瓷器碎裂聲，首輔玉化的右手穿透窗欞，指尖掛着半截太醫的腸子。
沉星佩劍在鞘中發出龍吟。
我追着劍鳴躍上房梁，看見護城河面浮起九十九盞骨燈。
燈罩是用琵琶骨磨成的薄片，每盞燈芯都躍動着詭異的幽藍火焰——分明是達官顯貴的生辰火。
"兌位第三盞！"
老仵作的酒氣噴在我耳後。
他枯槁的手掌拍向我後心，掌紋里滲出的雄黃酒在脊椎燙出破邪咒。
我借力騰空，魚腸劍挑開最近那盞骨燈，腐臭味撲面而來——燈罩里蜷縮着三寸人舌，舌尖刻着與血玉枕同源的甲骨文。
劍鞘突然震顫着脫手。
沉星的佩劍自動出鞘，劍鋒擦着我鬢髮斬斷骨燈鐵鏈。
玄鐵與青銅相撞的剎那，皇陵方向傳來編鐘轟鳴。
百官穿着朝服從街巷湧出，他們的瞳孔泛着玉色，官靴踏過青石板時留下帶血的冰花。
"醒屍咒！這是前朝的醒屍咒！"
老仵作突然咬破舌尖。
他混着血沫的酒水噴向空中，水珠在月光下顯形為密密麻麻的梵文，"鐘聲在改寫更漏，快斬..."
螭紋刀突然自我腰間飛出。
刀身吞沒咒文的瞬間，暴漲的煞氣劈向鐘樓。
瓦礫紛飛中，半塊銀鎖裹着血雨墜落。
我接住的剎那，銀鎖上交錯的牙印突然蠕動，在掌心拼出母親的面容。
"別看牙印！"
沉星染血的手帕罩住我眼睛。
布帛撕裂聲混着他壓抑的悶哼，我扯下遮擋時，正看見他左臂被玉化的槐樹枝貫穿。
漆黑的血滴在銀鎖表面，那些牙印竟開始啃食他的血肉。
我反手將魚腸劍刺入槐樹主幹。
刀刃觸到樹心的瞬間，整株古木發出嬰兒啼哭，樹皮裂縫中湧出粘稠的白漿。
沉星突然抱住我滾向右側，他胸腔震動着念出梵咒，原先站立處的地磚已被玉髓腐蝕出丈許深坑。
鐘聲愈發急促。
禮部尚書的手已經摸到皇陵石門，他官袍下鑽出的玉絲正在門環上編織卦象。
我割破食指在祭盤畫出河洛圖，青銅紋路吞血泛光的剎那，三百工匠怨靈自地脈湧出，鐵錘砸向百官天靈蓋的聲音像在敲打編鐘。
"子時三刻！"
老仵作突然將酒葫蘆砸向太極殿檐角。
琉璃瓦墜地粉碎的同時，螭紋刀吸收的咒力轟然爆發。
刀氣劈開雲層時，我望見銀河竟呈現出青銅棺上的化學方程式，北斗七星的位置分明對應着母親脊骨處的穴位。
沉星的手掌突然覆上我頸側。
他指尖的溫度透過胎記傳來，識海里忽然響起六百年前的公主冷笑："好孫女，你猜哀家在你情郎魂魄里種了幾重咒？"
我轉頭欲問，卻見他右眼已經玉化，左眼淌出的血淚在臉頰凝成卦象。
銀鎖在此刻發出蜂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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