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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若雲和毛娜約好了「五一」見面，4月30日是星期六，伍明亮卻來找胡若雲了。
四、五月份的江北省天氣已經很暖了，但伍明亮身上還穿着線衣，腳上也還是一雙半家半棉的舊皮鞋，頭髮亂糟糟的，臉上呈現出營養不良的菜色。
胡若雲請他在食堂吃了頓飯，還專門打了油水比較足的肉菜。
吃完飯，胡若雲邀他到宿舍坐，伍明亮拒絕了：「算了，咱們就在外面說說話吧。」
胡若雲陪着他在文理科區中間的金水河沿轉悠着說話，伍明亮滿肚子苦水：過年的時候家裡雞飛狗跳，老娘天天噘雞罵狗，罵大哥伍明陽掙的錢不給她花、罵娶二兒媳婦多花了彩禮錢，比着胡若雲罵伍明亮：「人家後院上學都不給家裡要學費，生活費也是自己賺的，你為什麼不行啊？你那兒比他差啊?」
原來三個月給四百塊錢的生活費，現在一下子改成了一個月八十。
胡若雲想起原來的自己：一般都是早上花五毛錢買兩個饅頭，再花五毛錢配一碗胡辣湯，中午一個饅頭再加六毛錢的素麵條，晚上兩個饅頭加一小碗餛飩……就按這樣的最低標準一個月一百塊錢也不夠。
胡若雲問伍明亮：「身上沒錢了吧？」
伍明亮難堪地一笑：「要不是過年時我奶奶塞給了我五十塊，早就撐不下去了！」又讓胡若雲看他身上的厚衣服：「到現在我連買個單衣的錢都沒有！」
胡若雲拿出來二百塊錢遞給他：「你先拿着花，回頭也可以找個家教什麼的先干着！」
伍明亮說：「我現在可後悔上這個學了，四月份我報了《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述》、《概率論與數理統計》、《審計學.》的自學考試，《審計學.》夠嗆能過。
高中的時候咱們學習都不好，現在給人家當家教也怕誤人子弟啊！另外，江城的大學太多了，人家找家教也不會找我這種山寨大學的學生啊？還有，到現在我普通話都說不好，怎麼教人家？」
伍明亮說的這些也非常有道理，單一個江城市就有江北大學、江城大學、江北財經大學、江北農業大學、江北工業大學……隨便拎出來一個，都不是京南學院這種野雞學校能比的。
伍明亮說：「我現在都不想上這個學了，還不如乾脆打工去，能掙錢還餓不着！」
胡若雲安慰他：「不能有這種想法，既然來了，就努力拼一把吧，也不是非要上個統招的才有出息！再說，你要是現在不上了，你爹你娘還不得氣壞了啊！」
伍明亮說：「你也知道，我娘天天在村里瞎說……我現在壓力可大，天天睡覺都不安生，……就咱們這種情況，畢業了怎麼可能當鄉長啊？你還好一些，畢竟是統招過來的，我現在都擔心三年後拿不到自考畢業證……到那個時候恐怕連個工作也難找！」
工作的事現在說有點為時過早，看着伍明亮窘迫的樣子，胡若雲想了一下說：「現在咱們各個學校的學生宿舍不是都在裝200卡電話嗎，我認識一個人，可以八折拿到電話卡，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從我這裡拿貨，也不用先給我錢，等卡賣出了再跟我結賬。」
——前幾天和毛娜、來文一起吃飯，才知道來文姐的老公周志傑是江城市通信公司管發行電話卡的。
來文說：「你姐夫就是管這個的，他可以給你他權限範圍內的最大折扣，應該是可以打八折，但根據公司規定，拿貨的時候必須現結。」
然後又對胡若雲說：「你要是想做的話，姐這兒還存了三千多塊錢的私房錢，可以全都先借給你用着。」
胡若雲給來文倒上一杯啤酒：「姐，姐夫能給我那麼大的折扣就行了，我再拿你的錢來做，不就成了空手套白狼了！你放心，錢我有！」
說完了電話卡的事，來文又念叨胡若雲寫的那篇文章：「我寫的東西讓主任給刪得面目全非，還說『這個事到此為止了』，不讓再報道了！快把我氣死了。
你寫的那篇東西跟個炸彈差不多，不但替姐出了氣，也炸翻了一圈人！
……」
畢業還得兩年多，上班的事先不說，但掙錢的事不能拖，現在就是IC電話卡的窗口期，這個機會一定不能錯過了！說干就干，胡若雲第二天就在來文的帶領下找到她的老公周志傑，交了兩萬四千塊錢，拿了三萬塊錢的電話卡。
來文和他的老公都有點不敢相信了，眼下IC卡畢竟是個新生事物，就是大點的經銷商最多也就是一次性拿個三五千塊錢的貨。
胡若雲的大手筆已經不是他們在幫胡若雲，而是胡若雲在幫着來文老公沖業績了！
電話卡拿到手，他就安排老五崔水根：「招呼上以前跟你乾的比較好的一幫子同學，200卡電話裝到那個宿舍，你們就把卡推銷到那個宿舍，咱們按九折出手，就不管大家怎麼賣了！」
因為有了前兩次的成功案例，現在的崔水根信心滿滿：「放心三哥，我在江城其他的一些大學還有認識的老鄉，我也放給他們一些，咱們全面開花！」
伍明亮聽了胡若雲的介紹，也試着拿走了500塊錢的卡。
五月一日，胡若雲和毛娜去了去年計劃要去，但被祁帥攪得沒有去成的森林公園。
先是爬索道，結果毛娜爬到最高處往下看了一眼，哇哇叫着不敢動了，幾個小學生從她身邊蹭蹭蹭蹭地爬過去，還嗷嗷叫着刮着臉笑話着羞她。
接下來又吵着去騎馬，但剛坐上馬背又嚷着：「不行了，我害怕！」
人家馬場的老闆不想丟了她這個客戶，就允許胡若雲也騎了上去，胡若雲坐在她的身後一手摟着她的腰，另一手牽着韁繩走完了一圈。
人工湖裡划船好多了，平復了心情的毛娜和胡若雲說：「給你說個事，你不許生氣！」
胡若雲說：「好，你說吧！」
毛娜說：「陸美欣懷孕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趙剛的還是二班那個男生的……」
胡若雲說：「又不是你懷孕了，我生氣什麼？」
毛娜要上手，剛一動，船身猛地在水裡晃了一下，嚇得她趕快又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然後才弱弱地說：「美欣想讓我陪她去醫院做了……」
胡若雲說：「那就陪她去吧，這種情況沒有一個人在跟前肯定不行啊！」
過了五一之後，各個高校的IC卡電話都如火如荼地開裝了，不到一個月，崔水根他們就把面額30000元的電話卡全部推銷了出去，胡若雲又找來文老公補了一次貨。
伍明亮拿走的500塊錢的卡也賣掉了，賺了100塊錢之後好像有了信心，又拿走了1000塊錢的。
不單是胡若雲、崔水根他們，就連毛娜也在他們學校賣了兩千塊錢的，賺了四百來塊錢，高興的跟第一次發工資那樣得瑟了一回。
嚷着要請胡若雲「吃頓好的」。
PS:我把藏福生先生作品裡的幾句話述搬到了我的文字里，只是因為那些話說的特別好，決無冒犯、侵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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