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去前面測試風向,尋找可以起篝火紮營的地方。
此時,此處就只餘下漠南和林洛。而漠南肯定了林洛的猜測,他看了看遠處的弟弟,他並沒有留意到這裡已經劍拔弩張了。
於是漠南索性和盤托出,告訴這一切的 「魔術」,這些不可思議事情的真相。
「那輛車其實並沒有任何問題,只是我將油泵的位置調整在了油箱的中間。那裡面其實只有一半汽油,沉在低端的都是水。所以我才能計算好了路程,讓車輛在預計好的地點熄火。並且誰也不可能讓沒有汽油的車重新行駛。」 漠南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在講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至於陳拓,也是一樣的。大家的飲水都是由我準備好的。而在給陳拓的那壺水裡,我故意沒有添加食鹽。於是陳拓無論喝多少水,也難以阻擋身體內的鹽分隨着汗液排出的危機。」 漠南繼續說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在他故意讓成歌葬身於流沙中以後,自己最後一個目標就是林洛了。他正說着,卻被林洛不客氣地打斷。
她憤怒地斥責道:「可是你殺了艾力達,他可是從小與你一同長大的朋友啊?!你怎麼忍心下手?!」
林洛的話讓漠南受到了觸動,眼眶裡湧出了淚水,他痛苦地搖着頭,不住地說:「你錯了!我沒有殺死艾力達!我沒有!」
就在這時,漠北的聲音在林洛的身邊嘆息着響起:「林洛,你錯怪我哥哥了,殺死艾力達的人不是他,而是我。是我把他從哨塔里推了出去,他本來就決定為了保護大家犧牲自己,我只是順水推舟而已。因為凡是參與進這次旅行的人,都不可能活着離開。」
林洛難以置信地看着這個一瞬間讓自己覺得無比陌生的男子。他冷笑着說:「什麼『英雄令』?那不過是一張死亡邀請函。他們所起到的作用,就是可以讓你放心這次旅行,讓你在恐懼和絕望中一步步走到這裡。現在我們到了,被人遺忘的古代城郭。林洛,」
他用陰冷得讓人不寒而慄的聲音說,「歡迎你來到樓蘭。」
「林洛,你還記得那棵枯死胡楊樹上的字跡嗎?那是我父母的絕筆書,他們在絕望與仇恨中被迫長眠在羅布泊。選擇用有三千年生命的胡楊樹作為見證,來祭奠他們的愛情,並且,去詛咒你的父母。」 漠北的聲音中充滿了仇恨。
「我的父母?」 這下輪到林洛驚異得張大了嘴巴,「你什麼意思?」
漠南訕笑着,向林洛逼近:「如果這片死亡之海有信號的話,我真的很想讓你給你的父母打去一個電話。讓你問問他們還記不記得沙鵬和蘇華。」
「難道?!你是說,二十年前我父母來羅布泊進行科學考察的同伴就是你的父母?」 林洛的聲音顫抖着,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你以為是誰呢?如果不是你的父母,覬覦這個大家共同解釋的羅布泊乾涸之謎的重大發現,在晚上休息的時候殘忍地竊取了我父母的飲水,導致他們在乾渴中葬身沙漠,我又怎麼可能和弟弟一起精心地布置下這個局?
你的父母回去以後亨通騰達,現在雙雙成為教授專家和技術骨幹,可是你知道嗎?那是用我父母的生命換來的!他們為了一時的貪念竟然會置同伴的生死於不顧,你在這次旅途中所經歷的不過是我重現的情景。我要你讓你親身感受到你父母犯下的罪和我父母所承受的折磨!!!」
漠南的眼中噴射出仇恨的火焰,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嘶啞。
林洛仿佛晴空遇着了一道霹靂,真相如此凜冽地直逼眼前,她覺得周身猛然一顫,風沙灌進嘴巴,再說不出話來。
什麼樓蘭舊夢,什麼 「英雄令」,什麼奇蹟之旅。原來統統是假的,這一切都是漠南苦心經營的一次死亡之旅,目的只是要讓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
她所經歷的這些,都是漠南一手策劃的。
這就是深埋在沙土之下的事實。風吹拂過表層的沙石,她在太晚了的時候才恍然看見。
林洛在巨大的震驚和恐慌中把目光轉向漠北。
事情發展到今天,她最深刻感受到的,並非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最最無望的悲傷。
連自己和漠北之間,這場原本讓彼此都時時感到幸福的珍貴感情,都是他事先準備好的。
並非是一場遇見,只不過是一場劫數。
她苦笑着看着漠北,悽然地問他:「漠北,這是你和漠南共同策劃的對嗎?因為我愛你,所以你便有了殺我的武器。是我太傻了,其實早在你送給我那枚羽毛的時候,你就暗示了我最後的結局,什麼生命的奇蹟,這片死亡之海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隻飛鳥可能穿越。你只是在說我就會像那枚羽毛一樣,最終會被埋在這片黃沙中。」
漠北低下頭,表情藏匿在陽光下的陰影里。他依然記得在大學開始的時候,新生見面會上,林洛微笑着站在講台上向大家講述自己的家庭,說她的父母曾經勇闖羅布泊並取得了巨大的科研成果。
她嚮往着西北那世界上最純淨的一片土地,因為艱難所以魅力非凡。她的理想,就是能和自己所愛之人一同經歷,讓那個深沉炙熱的世界見證她熱烈的靈魂。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他內心潛藏的某些記憶閃電般地被這個女生喚醒,那些陳年舊恨就像是開閘的洪水排闥而至,他在日後與林洛的相處中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於是背地裡告訴了漠南,才有了今日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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