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粉紅色的西裝還留有愛情花的味道,陸進脫了下來,一個紫色的小盒子從西裝口袋掉了出來。陸進驚訝、興奮、激動地打開了它,終於,終於可以離開了,陸進笑了,但笑容僅僅持續了幾秒鐘,就僵硬了。
陸進看見,紫色盒子裡,根本不是戒指,只有幾顆愛情花籽。
陸進沮喪地想要扔掉花籽,但心中像是被什麼揪住了。愛情花,象徵愛情的花,是自己跟小雅愛情的見證。陸進轉身走到花園,花園消失了,但愛情花還在,開放着粉紅色的花朵。
陸進跪下,輕輕撥開土,將花籽埋在了愛情花的腳下。芬芳彌散中,不遠處的黑暗靠近。
陸進似已感受到了黑暗中那透徹心扉的恐懼,他合起了眼,突然手被人牽住了。陸進睜開眼,他看見了她,是小雅,也是方霞。陸進望着小雅跟方霞漸漸融合成一個人,她對着自己微笑。愛情花突然長大,花蕾上出現了一個幽深的洞口,沒有盡頭的黑洞,像是永眠之地。小雅同方霞的合身藏在花中,陸進想起了小雅說過的話:「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手。」
在陸進跌入愛情花的瞬間,他瞥見,布偶人正站在愛情花旁,靜靜地望着他。
黑色的光球漸漸熄滅了光焰,布偶人話聲冷森:「有時比起恐懼,心中的牽絆更加讓人難以逃脫。」
笑容陰冷,布偶人輕輕搖晃着他的腿,他的手裡輕輕握着一個紫色的小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枚閃亮的戒指。布偶人回頭,陸進躺在公寓裡的沙發上沉沉地昏睡,蒼白色的死亡迅速在他臉上蔓延開,呼吸漸漸微弱,終於停止。
布偶人靜靜望着他,伸出手,黑色光息在陸進身體上燃燒起來,如同地獄鬼火。隨着黑火焚燒,陸進的身體漸漸變小……
黑夜又一次過去,我從噩夢中醒來,夢境裡布偶人慘烈陰暗的笑容似乎還凝結在自己的嘴角。我抬起頭,對面鏡中自己額頭上已滿是冷汗。
我搖搖頭,試圖忘記這些恐怖的夢境。但夢境裡布偶人低沉的話語,破碎的時間,還有那個陌生男子絕望的表情宛如黑白電影在我腦海中上演。我起身,時間還早,寢室里另外兩個傢伙不知道溜去了哪裡,難道這兩個傢伙又徹夜未歸。沒時間想他們,我擰開了盥洗室的水龍頭,冰冷的水流淌在我的臉頰上,水珠在我眼中凝結,漸漸攏出一個熟悉的纖細身影。
隔壁寢室的門被人吱呀呀推開,兩個黑影小心地潛了進來。一個黑影走到我的床鋪前,小聲叫了兩聲:「方飛,方飛,起床了。嘿嘿,有好東西吃,你小子可以享享口福了。」
發現我不在床上,另一個黑影走過來說:「算了,耿強,先睡吧。等起床了再吃,在網吧跟你折騰了一通宵,可累死我了。」
「行了吧,老妖。明明你玩電腦上癮拉着我去的,怎麼反過頭來又冤枉我。」 耿強反駁着,打了個哈欠,轉身想去睡覺,不經意瞥見了我枕邊露出一角的照片。耿強好奇地抽了出來,忙拉住了正要躺下的老妖,興奮地說道:「老妖,你看。原來方飛這小子平時不近女色是因為他有女朋友了,你看看,還挺漂亮。」
老妖瞧了一眼,臉色一暗:「別說了,那是方飛以前的女朋友,叫方霞。他們兩個本來是人人羨慕的一對,我們這些老光棍們當時羨慕得不得了,後來,不知道從哪裡殺出了個程咬金把方霞搶走了。好像那個人很有錢,方霞為了錢就跟方飛分手了,方飛一直都耿耿於懷,這兩年也沒再談女朋友。」
老妖突然壓低了聲音,對耿強說,「對了,你還記得前兩天報紙上登出來的那個自殺投湖的女大學生嗎?她,就是方霞。」
「自殺,她自殺了?為什麼?」 耿強望着照片,心中不明所以地生出一陣陰森寒意。
「誰知道,報紙說是自殺。但依我看,就算自殺十有八九也是因為那個搶走她的男人。」 老妖搖頭嘆息,語氣一轉道,「或者,根本就是那個男人害死了她。」
老妖擺擺手,道:「你趕快把照片收起來吧,方飛這小子就因為方霞死的這件事悶悶不樂,你別再刺激他了。」 耿強趕緊把照片放回了我枕頭下,片刻,寢室里就傳來了兩人如雷的鼾聲。
我的心狠狠地抽緊,方霞,究竟,究竟為了什麼你要自殺?又或者,你是被人害死的!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害死你的人。
「咔咔,咔咔!」 盥洗室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一個朦朧的影子映照在窗外。
「誰?」 我叫了聲。沒有人回答,我打開窗戶,窗戶外,微稀的日光里,一個身穿粉紅色西裝的男子布偶人靜靜坐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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