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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監控畫面里的張志強正用雪茄剪戳着報表，刀刃開合的咔嗒聲像毒蛇吐信。我按下回車鍵，財務部走廊二十七個攝像頭同時閃過雪花，李明植入的爬蟲程序正大口吞噬加密文件。
咖啡杯在桌角震出同心圓，王明遠的號碼在通話記錄第七位亮起。「王經理，上月子公司備用金支出比預算超了四百萬。」我把財務報表折成紙飛機，機翼壓痕恰好覆蓋三筆可疑的海外匯款單號。
打印機突然吐出帶油墨味的A4紙，頁腳水印顯影出林雪瑤上周報銷的酒店發票。我對着聽筒輕笑：「財務部王姐說最近系統總跳錯，您猜她回收站里有多少被刪除的權限日誌？」
「你桌上綠植該換水了。」王明遠掛斷前的呼吸聲重了半分，和他發現融資合同被人調包時的嘆氣頻率相同。我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反光中看到三十七樓應急通道的門禁記錄——張志強昨夜逗留時間比平時多了47分鐘。
晨會時我把U盤滑到王明遠面前，五克拉鑽戒在投影儀光束下折射出彩虹，這是從保潔阿姨的吸塵器濾網裡找到的證物。他翻動報表的指尖忽然頓住，第十二頁側欄墨跡暈染的形狀，分明是董事長私人飛機航線圖的局部。
「實習生都學會查賬了？」王明遠用鋼筆敲擊桌面的節奏，是上季度被泄露的投標底價數字。我故意碰倒礦泉水瓶，水流在桌面匯成新加坡海岸線輪廓，恰好圈住三個離岸公司註冊地址。
回工位的路上撞見張志強正在撕碎一沓票據，碎紙機吞吐聲里混着牙縫擠出的冷笑。「沈同學最近很關心公司運營啊？」他肥厚手掌拍在我肩頭，袖口紐扣折射的光斑跳成摩斯密碼——正是昨晚銷毀的監控片段編號。
茶水間的馬克杯突然炸裂，褐色污漬在瓷磚上爬成爪痕。我提高嗓音對新人說：「聽說審計組在查備用金流向？」玻璃門映出財務主管倉皇跑向檔案室的背影，她高跟鞋跟沾染的紅色泥土，和董事局會議室窗台花盆裡的腐殖質完全一致。
張志強踢開我工位時帶翻垃圾桶，撕碎的快遞單在中央空調氣流中飛舞。我扶正眼鏡凝視他充血的眼球：「張主管認識做境外匯兌的朋友嗎？聽說最近監管很嚴呢。」他後撤時撞倒的檯曆頁數，正好是那筆問題款項的審批日期。
當我將第八份加密郵件拖進回收站，走廊警報器毫無徵兆地尖叫。消防栓玻璃映出林雪瑤正在刪除聊天記錄，她指甲油剝落的圖案組合起來，竟是董事長司機上周加油發票的驗證碼。
王明遠的內線電話在午夜響起，聽筒里傳來的鍵盤敲擊聲與U盤解密進度同步。「颱風要過境了，」他咳嗽聲夾雜打印機嗡鳴，「明早把各部門預算表收齊。」顯示器藍光刺得我眯起眼，報表行距間浮出的水印，分明是財務部保險柜的立體結構圖。
張志強踹開安全通道門的瞬間，我按下手機快捷報警鍵。他揮舞的煙灰缸在牆面砸出蛛網裂紋，飛濺的陶瓷碎片劃出拋物線，終點指向監控室被格式化的硬盤編號。
「你以為找到靠山了？」他扯松的領帶像條垂死掙扎的蟒蛇。我後退半步避開橫飛的唾沫星子，防火門反光板上映出的電梯樓層數字，正瘋狂跳向禁止通行的地下三層車庫。
當安保趕來時，我藏在襯衫第二顆紐扣里的微型攝像機仍在工作。鏡頭裡張志強口袋裡露出的半張燙金名片，邊緣齒痕與半年前失竊的公章印鑑完全吻合。
洗手間飄來刺鼻的消毒水味，我揉碎便簽紙衝進下水道。紙屑上打印的區塊鏈哈希值正被同步到雲端，其中三個字符組合起來，正是林雪瑤偷偷刻在口紅底部的保險柜密碼。
更衣室的衣櫃突然倒塌，飄落的送洗單據上，乾洗店印章缺角形狀與王明遠摔碎的茶杯一模一樣。我摩挲着被劃破的袖扣，金屬劃痕在月光下顯影出一串經緯度坐標——正是財務總監神秘度假的海島位置。
觸摸屏忽然跳出數據清零倒計時，七秒喘息間我插入特製U盤。破解進度條爬到98%時，頭頂通風口傳來指甲刮擦金屬管的銳響，頻率與上周被攔截的越洋電話撥號音完全相同。
當黎明第一縷光刺破霧霾，加密文件夾終於解開。我盯着屏幕笑出聲——張志強情婦的信用卡消費記錄里，竟有條百萬金額的殯葬服務付款單，客戶姓名是董事局會議缺席名單上的第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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