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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10
咖啡館的光線有些刺眼，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桌面上。我坐在靠窗的角落，手裡握着兩枚吊墜，掌心因緊張而微微出汗。這家咖啡館，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陳嘉和坐在我對面，臉色蒼白得像是失了血色。他的手交疊放在桌上，不安地搓動着指尖，嘴唇微微顫抖，卻一言不發。
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咖啡香，耳邊是悠揚的鋼琴曲，可我的耳膜卻像被堵住了一樣，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曉妍，你……真的決定了嗎？」他終於開口，聲音低得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一樣。
我抬起頭，正對上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他的疲憊、隱忍一覽無餘，但這些都沒有讓我鬆口。我咬了咬下唇，將那些複雜的情緒壓回心底，硬生生點了點頭：「是，我決定了。」
他怔住了，眼中的光仿佛瞬間暗了下去。他別開視線，看向窗外，那副模樣像是在躲避，又像是在思索。
我將手裡的吊墜推到桌子的中央，那是我們爭吵的根源，也是我們無法繞開的現實。
「這些東西……」我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它們給了我們一次次重來的機會，但也讓我們失去了面對真實生活的勇氣。」
他的手明顯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伸出去拿。那個動作，讓我的心像是被針狠狠刺了一下，又麻又疼。
「曉妍……」他低聲喚我的名字，那聲音里夾雜着太多東西，愧疚、不舍、甚至還有一絲懇求。但他停住了，似乎找不到更合適的話來繼續。
「嘉和，你知道嗎？讓我最害怕的不是你隱瞞了這些吊墜的秘密，而是……」我頓了頓，鼻尖酸澀得厲害，話卻像刀子一樣鋒利，「我開始懷疑，我們之間的感情，到底還有多少是真實的？」
聽到這句話，他猛地抬起頭，那雙眼睛裡燃起一股焦灼的光：「曉妍，我對你的愛，從來都是真實的！如果沒有這些機會，我依然會努力去改變自己，只是……只是可能不會這麼快。」
他的話就像一根導火索，讓我的情緒徹底爆發：「可問題就在這裡！」我的聲音猛然提高，又迅速壓低，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沒有這些吊墜，你真的會去努力改變嗎？還是說，我們根本不會走到今天？」
他的嘴唇張了張，卻沒能反駁。他沉默了，而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空氣凝滯了一瞬間。窗外有鳥鳴划過天際，可那清脆的聲音此刻卻顯得格外刺耳。我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緩緩開口：「嘉和，我想把它們還回去。」
他愣住了，看向我的目光充滿震驚：「你說什麼？」
「這些吊墜，它們不屬於我們。」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既然是從那個神秘的小店得到的，就應該回到那裡去。我們不能再依賴它們了。」
他的眉頭皺得死緊，像是在極力壓抑情緒。他看了我很久，最終低聲問：「你確定嗎？」
「確定。」我沒有猶豫。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好，那我們就還掉它們。」
半小時後，我們站在那條狹窄的小巷裡。這裡破舊而陰暗，與繁華的街區形成鮮明對比。小店門口懸掛着一塊老舊的木牌，上面用楷體寫着「時間與命運」，字體已經有些模糊，看不清曾經的鋒芒。
陳嘉和握住我的手指，力道不輕不重，卻讓我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推開了門。
門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在歡迎舊客歸來。店裡的擺設依舊如初：昏暗的燈光、斑駁的木櫃，還有那個戴着黑框眼鏡、穿着棉麻衣物的男人——林楓。他坐在櫃檯後，手裡拿着一本厚厚的書，神色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看來，你們終於做出了選擇。」他抬頭看到我們時，嘴角微微上揚，說出的話卻像針一樣扎進我的耳朵。
我走上前，將吊墜放在櫃檯上。它們在木質檯面上發出一聲輕響，卻震得我的心臟猛然一顫：「我們決定，把它們交還給你。」
林楓推了推眼鏡，低頭看了一眼吊墜，又抬頭看向我們。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可以看透人心：「這是一件好事。很多人以為擁有這樣的能力是一種幸運，但其實，它更像是一場考驗。」
「考驗？」陳嘉和皺眉反問。
林楓點點頭：「是啊。時間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留，也不會因為任何人而逆轉。真正重要的，是你們如何面對自己的選擇，而不是依賴這些外力。」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樣敲打着我的心。我以為會很難過，可聽到這番話後，卻意外地生出一種輕鬆感，就像壓在胸口的大石終於被挪開了一樣。
陳嘉和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有些冰涼，但那份觸感卻讓我莫名安定。他看向林楓，語氣低沉卻堅定：「謝謝，我們明白了。」
林楓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然後重新低下頭，繼續看他的書。
我們離開小店時，我忽然發現巷子裡的空氣變得格外清新，就連陽光也透出了柔和的暖意。陳嘉和低頭看着我，聲音沙啞卻堅定：「曉妍，無論未來如何，我都會陪着你。」
我沒有回答，只是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腳步聲在寂靜的小巷裡迴蕩，每一步，都像是在將過去踩碎。
突然，他停下腳步：「曉妍，你會後悔嗎？」
我轉過身，與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神里滿是忐忑和期待，而我的聲音卻冷靜得不像話：「或許會吧，但至少，這一次，我想試試面對真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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