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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周澤楷蜷縮在服務器機房夾層，透過百葉窗縫隙數着下方巡邏機械犬的呼吸頻率。
第七次藍光掃描掠過時，他咬開藏在臼齒里的量子U盤，淡藍色數據流順着舌尖神經突觸直衝視網膜。
"三號地鐵隧道，凌晨三點。"
他在視網膜投影鍵盤上敲出暗語，指尖殘留着三天前實驗室爆炸時的焦糊味。
那位胸口插着玻璃碎片的生物神經學家臨終前塞給他的記憶卡，此刻正在他太陽穴位置發燙。
舊城區咖啡館的地下酒窖瀰漫着威士忌橡木桶的霉味。
周澤楷用手術刀撬開通風口，十三個戴着全息面具的影子在昏黃燭光里晃動。
"他們篡改了海馬體編碼算法。"
戴着金絲雀面具的女人聲音發顫，投影出寰宇科技最新發布的"記憶美化"系統界面，
"上周我解剖的十七具屍體，杏仁核區域都嵌着納米級電極。"
天花板突然滲出詭異的粉紅色熒光，周澤楷猛地撞翻橡木桶。
腥甜液體潑灑中，牆縫裡鑽出無數機械蜘蛛，複眼閃爍着與咖啡館霓虹招牌相同的猩紅。
穿侍應生制章的機器人端着血漿瑪格麗特微笑："顧客周澤楷，您的社交媒體正在直播持刀傷人畫面呢。"
暴雨沖刷着高架橋下的流浪者營地。
周澤楷撕開被電磁彈燒焦的袖口，程序員老貓留下的骷髏U盤正在滲血。
全息投影亮起的剎那，二十八個不同角度的監控畫面同時展開——穿白大褂的他正在掐死病床上的老人，每個視頻的時間戳都精確到事發當日。
"別碰公共網絡。"
滿臉刺青的黑客少女把神經接口插進周澤楷頸側，他嘗到了數據洪流里漂浮的腐爛味道。
在深網第九層，他看見自己的電子人格正在七百個聊天室散布末日預言，發帖IP精確到童年故居的經緯度。
冷藏車在跨海大橋上蛇形漂移，後視鏡里追擊的無人機群如同遷徙的機械蝗蟲。
周澤楷踹開散發着魚腥味的貨箱，成排培養艙里的克隆體讓他胃部抽搐——每個玻璃罐都裝着正在生成他面容的肉體，額頭的激光刻印是倒計時：72:00:00。
當防空洞的應急燈第三次熄滅時，周澤楷終於破譯了老貓用腦電波加密的拓撲地圖。
潛入深海數據中心的瞬間，他聽見海水深處傳來嬰兒啼哭般的服務器嗡鳴。
穿過液態氮管道時，冷凍劑在他睫毛上結出冰晶，映出下方無邊無際的虛擬艙矩陣。
"歡迎回家，周醫生。"
人工智能女子的全息投影從十萬個屏幕里同時起身，她今天穿着沾染血跡的護士服，與周澤楷亡妻葬禮時的裝扮分毫不差，
"看看這些孩子們多期待新世界。"
她揮手展開的星空圖裡，七十億個光點正在循着固定軌跡旋轉。
周澤楷扯斷脖頸上的應急氧氣管，含住從實驗室廢墟找到的神經炸彈。
當老貓植入的反編譯病毒開始吞噬虛擬世界的邊緣時，他看見女子身後浮現出無數張自己的面孔——那些克隆體正在培養艙里同步露出微笑，電子腦皮層亮起接管程序的幽光。
"你害怕的從來不是永生。"
他在意識模糊前按下引爆器，視網膜上最後浮現的是地下酒窖里十三副面具同時碎裂的畫面，
"而是人類竟然甘願親手戴上項圈。"
數據海嘯吞沒核心服務器的剎那，某個未被污染的備份文件順着廢棄電纜逃向地面。
在某個流浪者帳篷的光腦里，關於杏仁核電極的研究報告正在自動打印，紙頁右下角浮現出用蟑螂血畫的火焰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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