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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亞瑟的指尖划過泛黃的羊皮紙，被歲月侵蝕的墨跡在月光下泛着詭異的靛藍色。莉莉舉着煤油燈湊近，燈影在牆面上搖晃出兩人交疊的倒影。"你看這句'以星塵為引'，祖父的日記里夾着的矢車菊標本會不會就是關鍵？"她的發梢掃過亞瑟手背，帶着鳶尾花皂角的清香。
閣樓木地板突然傳來吱呀聲，莉莉父親提着銅製煙斗轉出陰影。煙斗里未燃盡的煙草明滅不定，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投下深淺不定的光斑。"不是星塵。"他吐出煙圈，青灰色煙霧在空中凝成獵戶座星圖，"是鎮魂灰，六十年前隕石雨留下的。"
地窖鐵門開啟時鏽蝕的聲響像是垂死者的嘆息。莉莉舉高煤油燈，搖曳的光線照亮角落裡蒙塵的橡木箱。亞瑟掀開箱蓋的手頓了頓——箱體表面用蜂蠟封着的符咒正在緩慢滲出暗紅色液體。當裝着銀灰色粉末的水晶瓶被取出時，整座鐘樓突然發出類似骨骼摩擦的嗡鳴。
廣場中央，莉莉父親用隕鐵粉畫出的六芒星泛着磷火般的幽藍。亞瑟將七盞青銅燭台按北斗方位擺放時，發現燭淚竟逆流着在燭身上凝結成希伯來文字。子夜鐘聲猝然炸響，第一聲就讓莉莉手中的古籍無風自動，泛黃紙頁瘋狂翻動如同垂死掙扎的白鴿。
"開始吧。"老人將煙斗在鞋底磕了磕，火星墜入六芒星陣眼的瞬間，整片廣場的地磚開始如活物般起伏。莉莉的吟誦聲帶着奇異的共鳴，亞瑟看見她瞳孔泛起鎏金色，髮絲在驟然掀起的氣流中如同燃燒的鉑金火焰。
濃霧在第三聲鐘響時化作實體，裹挾着腐殖質的腥氣撞向法陣邊緣。正在勾畫最後一道符文的亞瑟突然踉蹌——他的影子正在地上扭曲成雙頭蛇的形狀。法陣外傳來窸窣聲響，鎮民們夢遊般的身影從各個街角浮現，眼窩裡涌動着瀝青般的黑霧。
"穩住星軌！"老人暴喝時，亞瑟才發現七盞燭火已扭曲成蛇信形狀。他抓過裝有鎮魂灰的銀瓶，掌心血珠滴落瓶口的剎那，灰燼突然沸騰着湧出，在空中凝結成鎖鏈纏住失控的能量流。莉莉的吟誦陡然拔高，古籍上的文字紛紛掙脫紙頁，化作金色咒文環住劇烈震顫的鐘樓。
當第十二聲鐘響撕裂夜幕時，所有人耳膜都嘗到了鐵鏽味。亞瑟看到莉莉父親煙斗中爆出刺目火光，老人咬破舌尖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化作展翼的鳳凰。失控的能量漩渦突然坍縮成一點，隨即迸發的衝擊波掀翻了半個廣場的石板。
晨光刺破濃霧的瞬間，青銅鐘發出清越的長鳴。亞瑟抹去鼻血抬頭，看見鏽蝕的鐘擺竟煥然如新，表面流轉着水銀般的光澤。莉莉癱坐在龜裂的六芒星陣中，發間沾着的鎮魂灰正閃爍如星河，而她懷中的古籍已化作簌簌落下的灰蝶。
街角傳來第一聲驚叫時，亞瑟正扶起虛弱的莉莉。麵包店老闆抱着頭跪在自家店門前，櫥窗里陳列的蜂蜜蛋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霉斑。郵差跌坐在路中間，手中散落的信件上，1913年的郵戳正在月光下淡化成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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