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午,悶了幾日的天終於又悶出了一場滂沱大雨。
三省六部的官員早都零零散散地回了家,街上行人稀少,只剩下蘇言和秦抒陽這樣正好趕上倒霉的人。
蘇言騎着一匹母馬,穿着一身蓑衣,聊勝於無,早被大雨澆了個渾身濕透。
她停在秦抒陽身側,轉頭看着他。
秦抒陽站在雨里,也渾身濕透。水滴從他英俊的眉眼上滑下來,滑過他刀削般的臉頰,滑過他修長健美的脖子,輕輕落進他微微鬆開的領口裡,一路往下……
薄薄的衣衫緊緊貼在他健壯的身上,勾勒出令人浮想聯翩的線條……
「看夠了嗎?」秦抒陽忽地冷笑一聲,帶着一股冷然的口氣,似笑非笑地說,「蘇大人的意思是,要應了本官先前那句話,與本官共乘一騎、共赴雲雨嗎?」
「秦抒陽!你!……」蘇言聞言霎時漲紅了臉,氣得幾乎掐斷了手中的韁繩。
她沒料到自己送上一張熱臉,倒貼了人家的冷屁股不說,甚至還被這麼赤裸裸地調戲了一番。難道秦抒陽真是這樣的人?難道都是她會錯了意、表錯了情?
「就當我今天遇見了一條狗!」撂下一句狠話,蘇言重重甩了一記馬鞭,頭也不回地策馬走了。去他的秦抒陽!去他的打破僵局!
蘇言越想越氣,滿腦子都是秦抒陽那混賬模樣,不禁揮手抽了幾鞭子,生生抽斷了路邊探出的幾枝樹丫,但還是不能解氣。想了想,她又猛地調轉馬頭,原路返回。
行至半路,蘇言的身子猛地一頓,嚇了一大跳,心裡徒然湧起一股巨大的不安。她耳尖,在嘩嘩啦啦的雨聲中,清晰地辨認出了兵刃交接的聲音。
等走得越近,這種危險而不善的氣息越發濃厚,連身下的馬都似有所覺,發出不安的嘶鳴,夾雜在雨聲中顯得特別悽厲。
終於,蘇言看見了秦抒陽。秦抒陽早丟了傘,手持一柄三尺長劍,正和一位手握鋼刀的蒙面黑衣男子近身搏鬥,一時刀光劍影、水花四濺、落雨悲鳴,只看得蘇言眼花繚亂。
激戰中的秦抒陽見蘇言回頭,微微愣了一下。這一愣便落了下風,險些被對方的刀鋒劃傷了手臂。黑衣男子得勢,攻勢更加猛烈,接連朝秦抒陽揮了幾刀。
第五刀的時候,他忽然身形一轉,朝着蘇言奔來。蘇言驚出一身冷汗,不料此招卻是虛勢。黑衣男子一個回身,刀便準確無誤地落在了秦抒陽的胸口上。
蘇言一顆心頓時吊到了嗓子眼,情急之下,她一躍下馬,順手摘下頭上的玉簪,狠狠地朝馬屁股扎去。本就受驚的母馬頓時紅了眼,一路慘叫着朝秦抒陽二人衝去。
秦抒陽絲毫不為所動,黑衣男子卻一下後躍了一步。這一退,秦抒陽終於得到了先機,往前一式挽劍穿花,準確無誤地將劍送入對方胸膛,順勢也將自己帶離了瘋馬的襲擊。
這孤注一擲,耗去了秦抒陽太多力氣。他雙手緊緊握着劍柄,微微喘氣,一雙銳利的烏眸卻絲毫不曾鬆懈,盯着獵物般鎖牢了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見失手,自己也身負重傷,不宜久戰,便趁着秦抒陽力竭,迅速抽身逃離。
殺手已逃,蘇言正要鬆口氣,卻見秦抒陽微微晃了晃,順着劍倒在了地上。
一顆心才落又起,幾乎堵到了嗓子眼兒。
蘇言撿起雨傘,奔到秦抒陽身邊,替他擋住毫不留情打在身上的雨,又手忙腳亂地扶着他坐起來。
不曾想,秦抒陽掙扎着坐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衝着蘇言發火:「死丫頭,你怎麼臉皮這麼厚!罵都罵不走,誰讓你回來的?」
蘇言見他還有力氣罵人,不怒反笑,一言不發,照着他的手臂就狠狠地掐了一把。
秦抒陽「嘶」的一聲倒抽了一口冷氣,眼裡露出不可理喻的光來。
蘇言很是滿意,柳眉一豎,開罵:「有沒有搞錯!現在不是英雄救美,是我救的你好不好?拜託你拿出一點受人之恩的誠意來行不行?」
「你!」秦抒陽語塞。
所謂英雄也有氣短的時候,誰讓他這次確確實實被蘇言所救?
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秦抒陽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當即順着蘇言扶着他的姿勢,身子一歪,舒舒服服地歪進了蘇言的懷裡。
蘇言感覺到胸口被輕輕撞了一下,額角的青筋不由得跳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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