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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盯着屏幕上泛着冷光的操作日誌，手指在觸控板上無意識地滑動。中央空調的嗡嗡聲突然變得刺耳，後頸滲出的冷汗順着脊椎滑進襯衫領口。當第七次核對時間戳時，握着咖啡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深褐色的液體在杯口晃出危險的弧度——王濤上周三修改機密文件的時間，精確到秒地吻合他留在辦公室加班的監控記錄。
"這不可能。"我抓起桌角的薄荷糖塞進嘴裡，涼意直衝天靈蓋。上周三晚上八點十七分，王濤還給我帶了樓下便利店的關東煮，塑料碗底凝結的水珠現在想起來都透着股詭異的涼意。當時他袖口沾着墨跡的樣子突然在記憶里扭曲起來，像幅被水浸濕的油畫。
打印機突然發出嗡鳴，驚得我差點碰翻馬克杯。從碎紙機旁順來的作廢合同背面，密密麻麻記着這三個月王濤所有的考勤記錄。紅色熒光筆圈出的二十六次加班記錄里，有十九次與系統漏洞出現的時間完全重疊，這概率比中彩票還邪門。
我摸出震動的手機，客戶部小張發來的聚餐邀約在屏幕上閃爍。正要拒絕時突然福至心靈，指尖在鍵盤上頓了頓，飛快調出王濤的報銷單。當看到"藍岸咖啡館"的消費記錄時，喉嚨突然泛起鐵鏽味——那家藏在科技園角落的咖啡館，正對着競爭對手盛天集團的研發大樓。
第二天傍晚六點整，我蹲在消防通道的雜物間裡，透過門縫盯着王濤的工位。見他第三次摸向西裝內袋，我搶先閃進電梯，後腦勺緊貼着冰涼的金屬壁。鏡面倒影里，自己慘白的臉活像索命的女鬼。
藍岸咖啡館的磨砂玻璃窗蒙着層水霧，我縮在景觀樹後看着王濤走向靠窗卡座。當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從陰影里露出半張臉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上個月行業峰會上，這人掛着盛天集團CTO的胸牌，在台上大談商業道德。
"王總監真是準時。"我貼在衛生間外側耳傾聽，盛天CTO的聲音混着咖啡機的蒸汽聲傳來，"新版本源代碼的數據庫結構圖......"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得我撞上防火門，王濤警覺的視線掃過來時，我正手忙腳亂地假裝繫鞋帶。
三小時後，我蜷縮在工位隔間裡，筆記本屏幕藍光映得瞳孔發疼。破解王濤電腦時發現的三重加密文件，此刻正像潘多拉魔盒般在虛擬機里緩緩展開。當看到"暗樁植入進度表"的瞬間，後槽牙咬得生疼——這個月故障頻發的子系統，竟被標記着"可控崩潰節點"。
打印機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我盯着吐出的A4紙，突然想起王濤上周拍着我肩膀說"年輕人別太拼命"。那會兒他腕錶錶盤的反光，現在想來分明是監控探頭的角度。
凌晨三點的辦公室冷得像停屍房，U盤插入主機時發出的"叮咚"聲驚得我渾身一顫。進度條爬到87%時，走廊突然傳來保安的腳步聲。我蜷在桌下數着心跳，直到橡膠底鞋跟碾過地磚的聲響徹底消失在電梯間。
備份完成的提示框彈出時，掌心黏膩的汗水已在鍵盤上印出個模糊的手印。雲盤、加密郵件、甚至租用保險箱裡的移動硬盤，七重備份就像七道鎖鏈，將那個總愛幫我帶早餐的男人死死釘在證據鏈上。
當最後一份打印件從碎紙機里吐出時，窗外突然炸響驚雷。暴雨砸在玻璃幕牆上的聲音，像極了王濤每次往我桌上放文件時的力度。那些標註着"重點客戶"的檔案，此刻在加密文件夾里露出獠牙——三十七家企業的核心數據，赫然列在盛天的收購清單上。
我抓起桌邊冷掉的意式濃縮一飲而盡，酸苦的液體滑過喉嚨時，突然想起入職那天王濤說的"職場如戰場"。現在他西裝內袋裡的U盤，正靜靜躺在我抽屜最底層，指示燈每隔三秒閃爍一次，像極了倒計時引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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