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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的手心沁出冷汗，指尖在筆記本電腦觸控板上輕輕滑動。會議室的中央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二十幾位高管的視線像探照燈般聚焦在我身上。王濤坐在斜對角，正用鋼筆在會議紀要上劃拉着什麼，金屬筆尖與紙張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這是上季度華南區銷售數據異常的初步分析。"我的聲音有些發顫，餘光瞥見趙勇在門口對我微微點頭。當PPT翻到第七頁時，我假裝要去夠桌上的礦泉水，食指狀似無意地按下了回車鍵。
大屏幕突然閃爍起來，藍色的代碼流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王濤的鋼筆"啪嗒"掉在桌面上，在鴉雀無聲的會議室里顯得格外刺耳。我看到他脖頸後的青筋突突直跳，就像去年團建時那條突然竄出草叢的竹葉青。
"這是3月17日凌晨兩點十七分的服務器日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黑客朋友特製的破譯程序正在瘋狂解析着加密文件。當那串熟悉的IP地址跳出來時，財務總監李姐猛地捂住嘴，她新做的水晶甲在屏幕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
王濤突然拍案而起，實木會議桌被他撞得移位三寸："這是誣陷！上周我電腦剛中過病......"
"需要看看你和天晟科技張總的聊天記錄嗎？"我調出轉賬截圖，五百萬的金額在紅色方框裡灼灼發亮。法務部陳主任的眼鏡滑到鼻尖，他身後牆上的電子鐘秒針發出"咔嗒咔嗒"的響動，像是某種倒計時。
趙勇帶着兩個保安堵住了消防通道。王濤轉身想跑時，西裝下擺掛住了真皮座椅的鉚釘，昂貴的定製西褲頓時裂開道三十公分的口子。這個總是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男人，此刻像只被掀翻的甲蟲，四肢在空中滑稽地划動。
"那個U盤..."他突然嘶吼起來，聲音像是砂紙打磨生鐵，"是你故意放在我車裡的！"會議室的百葉窗被晨風吹得簌簌作響，陽光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我望着他扭曲的面孔，突然想起半年前那個暴雨夜，他撐着黑傘站在我公寓樓下，傘沿雨水連成珠串。
董事長重重放下紫砂茶杯，褐色的茶湯在梨花木桌面上漾開漣漪："報警。"他轉頭看我時，鏡片上蒙着層水霧，"小沈，去我辦公室拿那盒大紅袍。"
當我捧着茶罐回來時，警笛聲正刺破寫字樓的玻璃幕牆。小夏衝過來抱住我，她身上柑橘味的香水混着淚水，在我肩頭洇開溫熱的濕意。張經理拍拍我後背的力道大得驚人，他別在胸口的金質司徽硌得我生疼。
夕陽透過落地窗潑灑進來時，我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工位上。顯示器還停留在請假申請頁面，光標在"事由"欄不停閃爍。走廊里傳來保潔阿姨推着清潔車的聲音，橡膠輪子碾過地磚的響動，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手機突然在抽屜里震動，母親的來電鈴聲是《茉莉花》。我盯着屏幕上跳動的"媽媽"二字，喉頭突然哽住——自從被停職調查，我已經三個月沒敢接家裡電話。窗外的晚霞正在天際熊熊燃燒，像極了老家灶膛里跳動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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