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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玻璃幕牆外的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成一片血色光斑，我扯松領帶盯着辦公桌上那疊文件，鋼筆尖在"股權轉讓協議"上洇出墨團。
落地窗外突然炸響的驚雷讓水晶吊燈晃了晃，秘書蘇菲端着咖啡的手也跟着顫抖，褐色液體濺在昨天剛送來的青花瓷筆洗里。
"林總，陳氏集團的張總改簽了明天最早班的飛機。"
蘇菲將咖啡放在我手邊，茉莉香水裡混着股陌生的雪松味。
我摩挲着溫熱的骨瓷杯，瞥見她領口內側蹭到的半枚口紅印，暗紅色，像凝固的血痂。
電梯下行時金屬牆壁映出我扭曲的倒影，地下車庫的感應燈突然集體熄滅。
黑暗中傳來窸窣響動，我摸向西裝內袋的瑞士軍刀，卻撞上一團溫熱的軀體。
手機閃光燈亮起的剎那，只拍到消失在轉角處的鱷魚皮鞋尖——和林海生日宴上我送他的那雙一模一樣。
王叔的煙斗在檔案室積灰的檔案櫃間明滅，他布滿老年斑的手突然攥住我手腕："你母親臨終前攥着那本藍皮賬本，說等梧桐樹開花時..."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樹枝折斷的脆響。
我們衝出去時，只看見半截還帶着露水的梧桐枝椏躺在泥地里。
保險柜密碼盤上的熒光數字泛着詭異的青，我反覆輸入母親忌日卻總是報錯。
當指尖觸到鎖孔邊緣新刮蹭的金屬碎屑時，後頸突然襲來涼意——通風口的百葉窗正在微微顫動，像是有人剛從這裡擠出去。
監控室屏幕雪花閃爍的瞬間，我認出畫面里那個戴漁夫帽的身影。
三年前董事會上，林海秘書的右手小指也是這樣不自然地蜷曲着。
硬盤陣列發出刺耳的嗡鳴，所有涉及地下停車場的視頻都變成了亂碼。
蘇菲的手機在凌晨兩點震動時，我正在用紫外燈掃描母親的首飾盒。
她翻身時絲綢睡衣滑落肩頭，鎖骨下方有道新鮮的抓痕。
我裝作熟睡，聽見浴室水流聲中夾雜着加密通話的隻言片語："...賬本在城南...需要接觸樣本..."
咖啡杯底殘留的粉末在試劑盒裡顯出淡藍色，我看着檢測報告冷笑。
原來這兩個月的偏頭痛不是過度勞累，而是有人在我的藍山咖啡里加了微量的鉈。
窗台上那盆母親最愛的君子蘭，葉片不知何時已經泛黃卷邊。
古董店老闆遞來檀木盒時，古玉突然發出蜂鳴般的震顫。
暗格里的老照片飄落在地，二十年前的林海攬着個穿旗袍的女人站在梧桐樹下，那女人眉眼間全是蘇菲的影子。
照片背面用褪色鋼筆寫着：贈婉如，1999年驚蟄。
暴雨砸在落地窗上像無數彈孔，我把U盤拍在蘇菲正在整理的財務報表上。
她塗着車厘子色甲油的手指頓了頓，突然輕笑出聲："哥哥現在才發現嗎？"
窗外閃電照亮她耳後那枚硃砂痣，和林海書房供着的生母遺照上的一模一樣。
保險柜最底層的老式BP機突然震動，母親生前設定的定時短信在午夜跳出來："梧桐巷143號。"
當我撞開那間掛着"危房"告示的老宅時，腐朽的檀木香里混着新鮮的血腥味——賬本殘頁正泡在福爾馬林罐中，每一行數字都被顯微鏡才能看清的小字覆蓋着。
古玉在西裝口袋裡發燙，我盯着會議室里突然集體黑屏的投影儀。
林海撫摸着新換的紫檀木手杖，杖頭雕着的睚眥獸正對我露出獠牙。
窗外烏雲壓得更低了，一道閃電劈開天際，像要把整座城市都撕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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