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從我唇間滑出。
蕭景琰脫下女裝,扯去臉上的易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的手指抹去臉上最後一點妝粉,動作優雅得令人發寒。
「蘇婉,真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裡。」他緩步向我逼近,眼神幽深如井,「假死、潛逃、易容術...你學得很快啊。」
我握緊短劍,手心全是冷汗。身後是窗戶,外面黑壓壓站滿了侍衛,前面是蕭景琰和柳如煙,兩人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隻即將落網的獵物。
「所以...真正的明懿公主在哪?」我強作鎮定,目光在兩人間游移,同時悄悄打量着周圍,尋找逃脫的機會。
柳如煙嬌笑一聲,輕輕搖着團扇:「真公主?她在另一座冷宮裡,不過...」她的眼神冰冷刺骨,「你見不到她了。」
「你冒充公主是為了千面閣的秘密。」我咬緊牙關,暗自盤算脫身之計,「《長相思》里藏着什麼?」
「聰明。」蕭景琰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滿意,「不過,我更關心的是——謝承安在哪裡?」
原來他們設這個圈套,是為了引謝承安現身!我心頭一緊,慶幸謝承安沒有跟來。
柳如煙的視線落在我胸前的香囊上:「這是謝承安給你的吧?」她咯咯笑起來,「他總是這樣,對每個女人都很細心。」
我警惕地看着她:「你和謝承安是什麼關係?」
「他曾經是我的...」柳如煙的笑容忽然凝固,眼中閃過一絲恨意,「算了,這不重要。」
蕭景琰冷笑:「柳姑娘,別耽誤時間。」他朝窗外打了個手勢,立刻有人送進一個木盒。
木盒打開,裡面竟是一隻黑鳥,死得僵硬,爪子緊握着一小捲紙條。
「這是謝承安的信鴉,」蕭景琰取出紙條,展開在我面前,「他的行蹤暴露了,此刻正被我的人包圍在西城門。」
紙條上確實是謝承安的筆跡,倉促間寫着「西城圍困,速來」幾個大字,墨跡還未乾透。
我心中大驚,但臉上依然冷靜:「那又如何?我跟他不過萍水相逢。」
蕭景琰伸手撫上我的臉頰,我忍着噁心沒有躲開。
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蘇婉,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
「不然呢?」我譏諷地笑了,「我恨你入骨,為了報仇難道還會在乎謝承安的死活?」
蕭景琰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復了冷漠:「帶她去西城,引謝承安現身。」
柳如煙卻突然開口:「等等,蕭大人。」她的聲音甜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這女人體內有我下的慢性毒。如果謝承安真的在乎她,一定會給她解藥。」
我心頭一動計上心頭,忍不住摸向腰間的小瓷瓶——我們秘密研製的劇毒藥粉。
我假裝驚慌故意掙扎,瓶子落地摔碎,藥粉揚起一片白霧。
「啊!你這個蠢貨!」柳如煙尖叫着後退,卻已經吸入了些許粉末。
蕭景琰立刻捂住口鼻,厲聲喝道:「這是什麼?」
我屏住呼吸,抓緊機會翻身躍向窗口。
蕭景琰的劍擦着我的衣袖刺來,鋒利的劍尖在我肩頭劃出一道血痕。
我忍痛縱身跳出,落在早已準備好的花車上。
「抓住她!」蕭景琰的怒吼傳來,但柳如煙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我...我看不見了...「她的聲音充滿恐懼,「我的眼睛...」
隨後,屋子裡也傳來了蕭景琰的慘叫聲。
這對狗男女死在一起,也算有個伴了。
花車碾過青石板時,身後傳來琉璃瓦碎裂的脆響。
我回頭望去,冷宮雕窗內兩道扭曲人影正在毒霧中撕扯翻滾。
柳如煙尖利的指甲抓破了蕭景琰的臉,而蕭景琰的佩劍捅穿了她的腰腹。
「解藥...把解藥給我!」蕭景琰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柳如煙癲狂大笑,染血的團扇戳進他咽喉:「我死了...你也別想...」
月光將他們的剪影投在窗紙上,像兩隻瀕死的野獸互相啃噬。
道觀殘破的匾額在夜色中搖晃,我扶着門框劇烈喘息。
肩頭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半邊衣襟,卻抵不過心頭滾燙——原來手刃仇敵的滋味,比想象中還要灼人肺腑。
「誰許你受傷的?」
帶着薄怒的嗓音自樑上落下,謝承安如黑鷹掠至我身前。
他指尖沾着止血藥膏,動作卻比春霧還要輕柔。玄色衣袖拂過頸側時,我聞到他身上新雪混着鐵鏽的味道。
「這麼關心我?」我拍開他的手,卻被他反扣住腕子按在牆上。
燭火在他眼中跳動成暗金色的漩渦:「若我真在西城遇險,蘇姑娘可會來救?」
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垂,我盯着他領口若隱若現的刀疤冷笑,「謝公子這般身手,何需旁人相救?」
他突然俯身逼近,鼻尖幾乎相觸,「若我說需要呢?」
我袖中短劍抵住他心口,卻被他用兩指夾住刃尖,「這般防備,是怕我...」劍鋒擦着他指尖下滑,最終停在他腰封玉扣,「還是怕你自己?」
道觀外傳來夜梟啼叫,青竹的囈語適時打破膠着。謝承安退後半步,將我染血的披風解下,「蕭景琰在城南還有三處暗樁。」
「明日便去燒了。」我扯過他手中的金瘡藥。
「然後呢?」他突然攥住我包紮到一半的手,「大仇得報的蘇女俠,接下來要去禍害哪家兒郎?」
我抽回手時故意划過他掌心:「自然是尋個聽話的面首,日日為我...」,隨後轉頭離開。
不管前方有什麼等着我,至少這一刻,我是自己命運的主人。
原著已改,命運自書。我蘇婉再也不是那個被毒死的蠢貨女配了。
我終於明白,最重要的不是復仇,而是活着,好好活着。
這一次,我會寫下屬於自己的故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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