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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8歲
墨書 Inktalez
媽媽車禍意外身亡，
哥哥當着所有人面說我剋死了媽媽，
甚至縱容女友安嬌嬌在學校霸凌我。
可一周前，他還發誓要保護我一輩子。
安嬌嬌為了阻止我高考活活掰斷我右手所有指頭。
但最令我絕望的還是媽媽的死因，竟和哥哥有關。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我們一家人幸福生活了十年啊！
1
「快看快看，余知瑤今天居然有臉來上課了。」
「你說她是不是沒有自尊心啊，昨天都鬧成那樣了，今天還有臉來。」
「當婊子當然要內心強大了，這本事咱們學也學不來。」
我很難裝聽不見，同學們的聲音真的很大，沒人顧及我的感受。
上周起，我哥哥夏錦深就當着全班同學們面宣布和我一刀兩斷，
並大聲宣布我是一個誰沾誰倒霉的，誰沾誰晦氣的掃把星。
他慷慨激昂地站在講台說我如何如何剋死了媽媽。
可一周前他才發誓要保護我一輩子。
當初保護我的是他，現在推我入深淵的也是他。
這一周來，我切身體會了校園霸凌的可怕，其中為首的就是我哥的女朋友，安嬌嬌。
半個月前，她還不是我哥的女友。
為了討好我哥在我面前還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
可現在撕壞我作業的是她、剪斷我頭髮的是她、把我打的鼻青臉腫的也是她。
我戴上耳機調高音量，儘量不在意她們的話。
「聽說她媽媽以前是江州有名的名媛，後來生了余知瑤才回到咱們這小縣城的，名媛你懂我意思吧。」
「我去，玩的這麼花，怪不得死的......」
「你說什麼！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我一把扯下耳機，怒吼聲響徹班裡每個角落。
「怎麼？難道她們說得有錯嗎？」安嬌嬌雙手環繞在胸前，表情充滿挑釁。
我看了眼安嬌嬌身旁的夏錦深，表情冷漠，一臉淡然，好像她們說的這個人和他沒關係。
我媽媽，那是養了他疼了他10年的親人，怎麼可以這麼冷漠。
明明上個月的今天，我們一家人還給夏錦深過了18歲的生日。
2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我最帥的兒子生日快樂！」
「謝謝媽媽，兒子會永遠愛您！」
上個月的今天，媽媽斥巨資買了一個雙層巧克力蛋糕給夏錦深過生日。
那是我纏了媽媽17年也沒捨得買給我的。
這十年來，媽媽總是給予夏錦深最好的，這份好，是連我這個親生女兒都得不到的。
「謝謝爸爸媽媽，也謝謝妹妹，感謝你們讓我有了一個幸福的家。」
夏錦深說這句話的模樣我至今都記得，現在想想真覺得噁心。
一周前，我還有愛我的媽媽，包容我的繼父，和一個無條件寵我的哥哥。
尤其是哥哥，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對我的好甚至超過了親兄妹。
中午放學鈴剛響，安嬌嬌就催着所有人滾出班裡。
我知道她想幹什麼，這周已經第三次了，尤其我今天早上還頂撞了她......
「放手！你信不信我告訴班主任。」
「你告唄，你忘了教導主任是我大姨夫了嗎，班主任更是我大姨父的狗腿子，你覺得你告了有用嗎？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否則我更不會放過你。」
沒錯，安嬌嬌說得對，在我們這個落後的山村小縣城裡，有關係就是一切。
這也是她敢在學校這麼放肆欺負我的原因。
午休2個半小時，我被折磨了整整1小時。
臉上和身上更是數不盡的淤青，胳膊上的傷口反覆結疤又反覆被撕開。
這一切班主任看在眼裡，同學們也看在眼裡，就連和我同本戶口本的哥哥也看在眼裡。
但沒有一個人替我說話。
安嬌嬌直到餓了才被迫停手，否則，我的下場只會更糟。
我來不及吃飯，也沒錢吃飯，只能捂着傷口去衛生間喝幾大口涼水。
下午上課前，夏錦深和滿臉是血的我對視了一眼。
這次他不再冷漠，而是走到我面前，施捨般的丟給我一張紙：「趕緊擦擦，別丟我的人。」
「夏錦深，到底為什麼？我是你的妹妹啊！」
3
下午的課我請假了，我這狼狽的模樣實在沒法去上課。
班主任看見我也是滿臉的嫌棄，二話沒說就給我批了假條。
我掏出藏在內衣的4塊錢，這是我僅剩的錢。
這4塊錢可以讓我坐公交往返墓園，這是我去看媽媽的唯一辦法。
一周前，媽媽跟着爸爸的大貨去外地送貨，半路剎車失靈，媽媽當場去世，爸爸現在也還在醫院昏迷。
也是從那場車禍開始，夏錦深對我的態度全變了。
公交往返墓園要3個多小時，我在車站靜靜地看着來往的人和車。
我顧不上傷口鮮血直流，也絲毫不在意別人對我詫異的眼光，此刻我只想見到媽媽，告訴她我有多疼多餓，告訴她哥哥有多過分，告訴她我有多想她......
「呦，這不是7班的女明星嘛，你這臉怎麼了，化的特效妝嗎？」
顧天琪，年級的扛把子，老師口中標準的壞孩子。
我懶得理他，更何況他追安嬌嬌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
「這都是拜你女神所賜。」
「安嬌嬌？怎麼可能，你別自己學習不好天天想着誣陷優秀的人。」
又是這幅說辭，無論我向學校里哪個人說起安嬌嬌欺負我的事實，大家都只會用安嬌嬌的優秀來反駁我，難道成績就能代表一切嗎？難道就因為我學習不好就要她忍受一切的欺凌嗎！
「愛信不信，反正在你們眼裡我就是賤唄，我也懶得和你掰扯。」
「余知瑤，你還真是一條狗，不僅賤還咬人。」
「沒你會做狗，起碼我不會被人家拒絕了還天天寫情書，你真是樣樣都不如夏錦深。」
「你tm再說一遍！」
4
從墓地回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我家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個老小區里，那是媽媽為了給我和夏錦深陪讀租的。
老破小的兩居室，每月5k房租，雖然條件簡陋，但我和夏錦深還是擁有各自的房間，爸爸經常在外地跑大貨不在家，媽媽這半年來一直在客廳打地鋪。
雖然高三陪讀的條件艱苦，可媽媽從來沒虧待過我和夏錦深，不僅每天變着花樣的做飯，隔三岔五還會帶我們去下館子，為了減輕爸爸負擔，媽媽還會做些手工去擺攤來補貼家用。
可出了事後，夏錦深卻一次也沒去看過媽媽。
甚至夏錦深說要給爸爸交住院費，一次性取走了媽媽所有的錢。
那是媽媽老家房子的拆遷款，也是外公留給媽媽唯一的財產。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善良的媽媽，會落得如此下場，那可是她曾經最疼的兒子......
越想越替媽媽委屈，眼淚一滴滴落下，漆黑幽暗的小道里，我的哭聲隨着風一圈圈迴響。
「呦，至於嗎？」
「誰！？」
突然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我下午心情不好，不是針對你，我太衝動了是我不對，和你道個歉。」
「哦，你還有別的事嗎，沒事請讓讓。」
「呦，真哭了？」
我迅速擦乾眼淚，繞過顧天琪就要走。
「別哭了，回去早點睡。」
「放心吧，以後我保護你。」
我被顧天琪的話搞得一頭霧水，他是要和安嬌嬌聯手耍我了嗎？
「腦子有病吧你！」
我越想越覺得噁心，因為曾經的夏錦深也和我說過同樣的話。
回到家，夏錦深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滿臉仇恨地盯着我。
「余知瑤，你下午去哪兒了？剛在樓下和誰說話呢？」
這是媽媽出事以來，夏錦深第一次在家和我說話。
「沒誰。」
「我都看見了，你還不承認？你不會下午和顧天琪開房去了吧，真學會你媽下賤的那一套了！」
「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我氣瘋了，我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朝夏錦深扔去，我動作很快，夏錦深根本來不及躲。
等我反應過來時，夏錦深已經滿臉是血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麼會這樣......
5
「天啊，怎麼搞成這樣，兄妹倆哪有那麼大的仇。」
我嚇得大叫，這動靜很快引來了鄰居。
隔壁李奶奶是個既慈祥又知書達理的人，她知道我家的變故，經常給我送來紅燒肉和排骨，對我和哥哥像親孫子一樣。
「他不再是我哥哥了，再也不是了！」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先帶錦深去醫院，要是傷口感染了可不得了。」
夜裡，我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心裡雖然恨夏錦深，但看到他滿臉是血的樣子，還是會想起當時警察帶我們去事故現場，車裡媽媽的模樣。
她也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全是血......
第二天再起床時，夏錦深已經不在家了，從廁所地板的血跡來看，夏錦深昨晚回來過。
等我到學校，從同學異樣的陽光里我就感到擔心。
果然，還沒等我進班門我就被安嬌嬌一腳踹到了地上。
「余知瑤，沒想到你不僅賤還這麼惡毒，夏錦深可是你哥哥啊，你怎麼能下手這麼重。」
是啊，原來大家都知道夏錦深是我哥哥。
「道歉！快去給夏錦深磕頭道歉，否則你今天別想上課。」
安嬌嬌一把將我拉到夏錦深面前，此時他頭上纏滿紗布，真像個阿拉伯人，臉上還掛着幾分委屈。
這滑稽可笑的模樣我實在忍不住，朝着他就是一頓狂笑。
這笑聲惹怒了夏錦深，更惹怒了安嬌嬌。
安嬌嬌像往常一樣抬起胳膊就要往我臉上招呼。
「等一下！」
聲音從班門口傳來，顧天琪帶着9班的幾個男生就站在那兒。
「你想幹嘛，這是我們班的事和你沒關係，別瞎湊熱鬧。」
「誰說和我沒關係？聽好了，從今往後，余知瑤是我的人，我罩着她，誰也別想欺負她，你們聽清楚了嗎！」
「你幹什麼，你瘋了吧？」我和安嬌嬌同時發聲。
夏錦深更是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股無名怒火，狠狠摔下練習冊，揪起顧天琪的領子就要動手。
幸好，急促的上課鈴讓夏錦深冷靜了下來。
顧天琪臨走前還摸了一下我的頭，動作輕柔，袖口還帶着幾分香氣，和當初的夏錦深一樣。
「顧天琪怎麼會和余知瑤搞在一起了？他倆平時也沒什麼交集啊。」
「對啊對啊，真小看了余知瑤，勾引男人真有一套。」
「要麼說長的丑玩的花，以前是夏錦深，現在又換了顧天琪。」
......
這節數學課很快，伴着同學們的議論，剛剛那幕一直在我腦海里重現。
中午放學鈴一響，顧天琪就帶着幾個男生在班門口等我。
也多虧了他，安嬌嬌今天沒敢把我怎麼樣，只狠狠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中午我沒回家，而是被顧天琪帶去吃了肯德基。
6
「你這是幹嘛？」
顧天琪撿起盤子裡最大的一塊炸雞遞給我：「瘋狂星期四啊，這還要問？」
「我是說剛剛在班裡。」
「我說了以後要保護你，我在履行我的諾言。」
「放心吧，我已經不喜歡安嬌嬌了，從現在開始我要一心一意地守護你。」
「可......」
「你怎麼話這麼多，你要是再這麼多話我就不理你了。」
我不懂他到底要搞什麼花樣，但眼下的情景我的確需要有依靠才能不被人欺負。
但總有一天，我會完完全全靠自己保護自己。
接下來的幾天，顧天琪每天放學都準時準點地出現在我班門口。
班裡的那幫小人也不敢拿我怎麼樣，日子又回到了平常。
這天放學，顧天琪照常來我班門口等我，但我卻被數學老師留堂了。
我的數學成績真的很差，按理說數學這麼差的人不應該學理科，但當時為了和夏錦深一個班，我還是頭鐵報了理科。
以前都是夏錦深給我輔導數學，成績也勉強能說的過去，可這一個月來沒了夏錦深輔導，加上沒怎麼好好上課，我的數學成績早已慘不忍睹。
數學老師很嚴肅地告訴我，如果再不把成績提上去，高考最多在本地上個大專。
可我的家庭沒有條件讓我請家教，我更沒辦法在家自學。
「喂，數學不好你不早說，我教你啊。」
顧天琪雖然愛打架挑事，但理科各科的成績都不差，尤其是數學，永遠的年級第一，也永遠壓着夏錦深一頭。
「好！」
事關我的前途，我拎得清，這一次我沒有拒絕。
7
我清楚地知道想改變這樣的生活，只能靠高考。
考出這個地方，創造自己的價值，這是我這個小鎮做題家唯一的路。
要是媽媽當初能念完高中，她就不會早早嫁給我親生的父親，不會忍受家暴，也不會因為生不出來兒子忍受奶奶無休止的辱罵，更不會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反覆改嫁。
所以，我要帶着媽媽那份，好好學習，好好活下去，永遠靠自己而不是靠男人。
「報告，李老師我下午想請個假。」
班主任聽出是我的聲音，連頭也沒抬就應了。
「我去，你們班主任對你這麼好，隨便請假都不問的？要是我們班主任得把我罵死。」
「那是他懶得理我。」
自從顧天琪說過要保護我後，就幾乎和我形影不離，一下課就來班門口等我，就連我上廁所他也會守在門口，也多虧了他，我安穩度過了半年。
也多虧了他每晚2個小時的數學輔導，我現在成績已經夠得上大城市的一本了。
我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維持現狀一直到高考結束。
「話說，你現在請假真的沒事嗎？馬上二模了，你連睡覺時間都不夠。」
「那我也得去，李奶奶沒有孩子，她平時對我和親孫女一樣，現在她住院了我肯定要去看她。」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中午一打放學鈴我就開始收拾書包，包里除了幾本要寫的練習冊還有幾封匿名的恐嚇信，這是我和夏錦深鬧掰以來的家常便飯。
「呦，下午不來了？去哪兒啊，不會又是去給你那死去媽掃墓吧。」
「安嬌嬌，每個人都有底線，我希望你嘴上積德，你要是再敢提我媽我一定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怎麼，你以為你有顧天琪撐腰就敢和我對着幹，我笑你真是個小丑！」
「好啊，那讓我們看看到底最後誰是小丑，你忘了以前在我面前是怎麼當狗的嗎，當狗當久了，忘了怎麼當人、怎麼好好說話了是吧？」
我盡力模仿安嬌嬌的語氣，用她的語氣她的口吻回敬她。
畢竟和這種人渣，好好說話是行不通的。
8
「李奶奶，你好點了嗎？」
擁擠的病房裡擺着3張病床，李奶奶躺在中間，右腿上還打着石膏。
「好孩子，奶奶沒事，你馬上高考了時間那麼緊張，還來看我幹什麼。」
「奶奶，您平時對我那麼好，尤其是我家出事以後，您對我就像對親孫女一樣，我要是這個時候還不來看您，我心裡過不去。」
「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學習，考出去，做個有出息的人。」
「奶奶放心，我一定會的。」
「奶奶也沒想到你爸和你哥會這麼狠心......」
「奶奶，您好好養病，就別操心我們的事了。」
「奶奶給你看一張照片，這是那天晚上我帶錦深去醫院，後來這個女人來了，我聽見夏錦深喊她媽媽。」
媽媽？！
怎麼會？
夏錦深的媽媽不是很早就去世了嗎！？
「怎麼了知瑤，從醫院回來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
「顧天琪，你到底為什麼保護我？」
「你問這個幹嘛。」
「你說我長得也不漂亮，也沒什麼錢，和你的女神還是死對頭，你到底為什麼要保護我，我實在想不通啊。」
「小妞，你要知道每個男人都有一種強烈的保護欲，而你當時慘兮兮的剛好能滿足小爺的滿足欲，這種感覺就像大哥給直播間賣慘女刷禮物一樣。」
「別演了！我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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