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落下一地的憂傷,溶化偷偷想你的偽裝
落葉排成思念的形狀,我撐着傘不去看
夏天的雨帶來難得的清涼,卻沒有帶來每一個打工人期望的放鬆,金錢,地位,學歷,名望這些老生常談的東西,通過家長的嘴,單位的招聘,讓我們十分難得的平靜生活也變得吵鬧
「為什麼你們一定要堅持呢?難道你們不知道我不是理科的材料嗎?」王三聲嘶力竭的坐在桌子上,家裡突如其來的電話告訴他,為了父親安排的工作,他要去一個培訓機構學習新的課程
然而,從小薰陶在文史典籍的王三,經過小初高長達十年的文科經歷,讓他對文科的偏科達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若不是斗哥的補救,恐怕他連牛頓第一定律都已經忘在腦後
可是突然去學習理科,這個和自己專長相反的內容,又怎麼讓這個習慣了文科生思維的人轉變認知呢?
「可是,你是知道的啊,媽媽,我不是那塊材料,我爸真的就要我這麼幹才滿意嗎?」王三憂愁了,坐在那裡聽着媽媽苦口婆心的講話,實際上依舊離不開永恆的主題:這是為了你好
「媽,您替我謝謝我爸,不要再干涉我了,我知道現在是非常難得改變第一學歷的機會,但是為什麼非要揪住不放呢?難道只有這些路才能走的通嗎?」本來只是頗有抱怨的話突然迎來了一陣怒吼
「你小子翅膀硬了不是?你老爹我忙活了十五年,打下人脈給你安排後路,你動腦子想想,若不是你爹,誰願意搞這些麻煩給你辦事?還有心思去搞女子,怎麼不想你離了這廠子往哪裡走?」父親鏗鏘有力的聲音讓王三眼神不安的跳動,長長的嘆氣
「爸,你做這事也和我商量一下嘛,好心說清楚了,我想就是再不聽話的孩子也能理解你嘛,但是你這樣,叫我怎麼說話?難道我是犯了哪條法律嗎?」王三開始反駁,以自己實習的實際反駁了自己的父親,讓電話另一頭的父親第一次沉默了幾秒鐘
「什麼叫我看着辦?你這樣辦事情,哪個會沒意見的嘛?怎麼說成是我不孝順了?不要急着扣帽子嘞」王三掛斷電話,靠在椅子上麻木了一陣,站起身來
「怎的了?來坐下喝茶,剛買的,甜的」張旭像模像樣端着茶具走了過來,茶香瀰漫,縱容的怒火遇到茶的溫柔也變得安分,把露出殺氣的眼睛變得溫柔了一些
「莫要發愁嘞,你小子人在外地,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懂不懂的?」劉帥學着諸葛亮的模樣,拿着一把水墨畫羽扇,在胸前擺着
別說,還真有一副諸葛亮的模樣。只是這衣服還差些味道
張旭立刻肯定,拿出自己手裡王樹增的《長征》,有模有樣的學着說書人講了哪怕沒有共產國際,老一輩也是靠自己解決了指揮問題,拿到正確方向的,這一說讓王三點了點頭
「是的嘞,洋土豆,和咱們的土豆沒什麼兩樣,可是帶了洋字,是外來的,要過海關,才能進咱們的田,不服咱們黑土地的土豆,都得死在地裡面!」王三點了點頭,如同撥雲見日一般,雖然並沒有太多對未來的規劃,不過這時候有人理解自己,似乎比家人為了達到目的的催促來的直接
張旭看兄弟上道了,兩眼一眯,「還是你了解兄弟」
一杯茶入肚,怒火平息,剛剛火山噴發的大腦來到沙灘旁邊,安靜了,
暫時沒了父母電話的打擾,張旭開始為王三分析,當年過了湘江的紅軍,失去了和上級的聯繫,洋土豆們決定繼續沿着既定路線走,而本地人已經看出端倪,經過開會的據理力爭,改變了行軍路線,朝着黎平去了
面對路線之爭,猶豫片刻都是對敵人的縱容,這關鍵的黎平小縣城,暫時的讓紅軍躲過了虎口,再次開會的時候,目標已經是歷史上熟悉的遵義了
「現在的問題是你心裡的遵義在哪裡?你要怎麼把遵義變成你的主場,徹底用你的嘴巴,你的事情讓別人閉嘴,我們的教員就是如此,重新回到了領導層,帶着革命者繼續往前走」張旭繼續喝着茶,臉上微笑,點了一下王三的肩膀,告訴他要好好想想
是啊,向前一步雖然未知,但畢竟可以考慮走向何方,是常凱申布滿荊棘的湘西,或者是繼續沿着敵人力量相對薄弱的貴州呢?或許歷史書上寫明的東西,看起來很容易理解,當我們實際去經歷,往往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三兒,你和那個女子怎麼樣了?」張旭突然提了提眼睛,一把抓住王三的眼神,忽然認真起來
「還。。。還好吧」王三一愣,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重新說了出來,或許自己也不確定,付啟悅碰到的是什麼人,他是不是家財萬貫,富甲一方。或是廟堂之上,官服在身,或是行商多年,江湖名士,還是羽扇綸巾,運籌帷幄呢?
張旭雖然不清楚相親對象是何方神聖,但根據自己多年的經驗還是故作鎮定的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長吁了一口氣,如同算卦一般。盤起自己的珠子
「你說你想干到底,還是另做一個備選,免得一腳踩空,又一無所獲,還是認準了路,哪怕摔得頭破血流也要走?」
面對張旭突然嚴肅的詢問,劉帥離了桌子,不過仍然模仿着諸葛亮在電視劇里同劉備所說的話:「主公有多大膽略,亮就有多少謀略!」
而王三沒有佩劍,兵符,或許也只剩下一顆在十字路口猶豫,可以燃燒掉茫茫宇宙的心,在支撐着自己猶豫的大腦,但是語言卻如丟失了一般,是啊,感情這種無法完全用語音形容的東西,往往自己會用行動表述,卻棋差一招輸在了那一句簡單的話語上
傻傻的,微笑表情卻無法言語
不管是自己接下來的路,還是自己心中猶豫的情愫,他知道自己是個實習生,對方是老闆的侄女,還有更高的人在自己之上,哪怕見面時荷爾蒙再猛烈的直接作用,告訴他,這是可能的事情,這個似乎並不自信的男孩子在張旭面前沉默了
或許在哥們幫你解決這類事情的時候,等的就是你的一個表態,可是你不一定總是能理解到兄弟的意思,也許你理解了,可是你所做的一定是兄弟最理想的方案嗎?
這一直都是一個謎
夢在幽深的森林中迎來現實世界的燈光,付啟悅看到了自己出租屋的天花板,原來叔叔早已經把她送了回來,床頭柜上還有一份熱的飯菜,是付啟悅最愛吃的醋魚,可是她現在並沒有食慾
如果提前洞悉了時間和事件,或許會避開這次尷尬的相親,繼續平靜的在這脆皮雞店工作吧,如果沒有遇到一個叔叔嗤之以鼻的男孩子,或許沒有爭吵,雖然這些想法仍未散去,但都睡着梳理亂麻一般的頭髮結束了
「不,我沒有看錯」付啟悅看着鏡子裡自己一雙閃爍着堅定的眼神,雖然自己並不確定要不要把生鏽的心交給一個自己並不確定未來的陌生人,但她知道,一個被貨幣蒙蔽雙眼的親人,並不如願意聽自己訴苦的陌生人來的實在
也許我們遇到類似問題的時候,父母的任何說教都不一定是最佳的答案,而能把自己情緒理解的人和語言,往往比那些空洞而聽膩了的道理更加有用
飯盒旁邊有一張紙條,依舊是叔叔熟悉的字樣:「叔叔很抱歉這樣違背你的想法,因為我也有一些難言之隱,你和少華的事情,還是有必要做下去的,不要去想一個未來並不確定的人,我不想你和一個這樣的人去吃苦,如果你非要這麼做。就不要再認我這個叔叔」
一字一句,簡短且絕情,紙條被撕爛了,付啟悅也在懷疑着:「難道喜歡一個人確實有錯嗎?」她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又看了看窗外,夜色逐漸到來,或許這時候,她更希望有人能聽她說話,就如同白健生和李德鄰那般,說出一些知心話
他真的會來嗎?付啟悅問着自己,看着頭頂上的監控,雖然她已經並不懼怕這些
而在張旭長篇大論又清晰透徹的分析之後,王三出發了,為了一個並不知道結果的約定去了
或許自己當初的呼喚有了回應,二人第一次相處的小亭子裡,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抽着煙。似乎露出和自己一樣的迷茫
或許是擔心尷尬的來訪,付啟悅並未直接呼喚那個神秘的男生,不過熟悉的多巴胺信號告訴她,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是啊,王三也並沒有想明白張旭的勸告,或許他在思考,或許自己會成了腰纏萬貫者的腳下之物,但是既然選擇了做這件事情,自己認為是正確的。就一定要做下去
於是,抽煙的人在亭子裡站起身,他聽到了腳步聲,轉過身來行抱拳禮,不錯,王三正在等那個充滿了憂愁的女孩,女孩也在等待着和王三的再會
「很準時嘛,沒想到你這麼早就來了」付啟悅有些不好意思,雖然臉上還是之前一樣的鎮定,不過那份緊張已經在面部肌肉變得淺顯很多,放鬆下來後露出一張可愛的臉蛋,哪怕沒有洗漱,也並不影響自己對心動的自信
「是啊,我一直在等你,我有個困惑,不知道你怎麼想」王三的開口直接,讓付啟悅愣了一下
「你說我和那個人的事情嗎?」付啟悅坐在亭子上,似乎懂了王三的意思
「我遇到了父母之命,你遇到了媒妁之言,所以這也是一種緣分,你認為呢?」王三話鋒一轉,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煙還點着,下意識的藏了起來
「對不起啊,我這習慣有些日子了,心事多了,就點了一根」
付啟悅搖搖頭,「沒事,人都會有壓力的,我不介意你這樣,至於你說的。。。」,付啟悅拉着王三坐下,似乎有些激動
「欸,別哭啊」王三慌了,這人怎麼突然就哭了?自己可是第一次見到這大場面,一下子愣住了,他腦子一熱,伸出猶如機械臂一般的胳膊,毫不留情的把這個柔軟的姑娘儘可能克制力氣的摟住了,雖然兩個人還保持了一拳的間隔
「你怎麼這樣動手?」付啟悅語氣上嫌棄,卻並不反抗,臉上不氣不笑,甚至貪便宜的把腦袋往王三的肩膀一貼,既然占便宜,索性就占便宜到底吧!
「不許鬆開,現在安安靜靜的陪我一會兒」付啟悅提出的要求讓王三大腦再一次發出如核武器爆炸的巨響
這也屬實讓王三也陷入了大腦的空洞,荷爾蒙的泛濫,如同打破囚籠的野獸,而呆滯的神經元,又讓他的胳膊如同機械臂一般僵硬在那裡
「天哪,不按常理出牌啊,這讓我的血壓怎麼辦?」王三呼吸變得急促,他用另一隻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皮:太痛了,這不是夢
傻傻的,微笑表情卻無法言
偷偷的,像是記憶了幸福的相機
輕輕的,呼吸身邊有你的空氣
二人第一次聊了這麼多,從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到各自的打算,興趣愛好,又聊到星辰大海
付啟悅長舒了一口氣,看着夏天的夜晚,空中似乎有流星划過眼前,「與陪伴着同在的世界,是我從未見過的世界」
這話讓王三心頭一顫,是啊,從小被關在牢籠里的荷爾蒙,從未像今天這般爆發過,雖然二人並未確定一些事情,可是今晚的點滴卻在二人心中種下的種子上足足夠夠的澆了水,破土生根的水
「是啊,因為這些,才能互相遇到,又是因為今晚,才有了如此驚喜」
王三說着話,付啟悅在聆聽,二人在小亭子裡去那麼的放鬆,沒有雜音,沒有干擾,沒有外人的地方,似乎再怎麼親密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可是二人並沒有過分的親熱,只是互相依偎着,尋找那種名為心的回聲
「或許我們還會有更多機會,還未說完的夢,還有機會娓娓道來」付啟悅終於抬起了頭,王三如機械臂一般的手卻愣住了,此刻他的心裡第一次這麼複雜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也許每一個互相思念的男女們,如王三二人一樣,也許並不期待傳統的金錢地位,名望外表,或許只是當在現實中生鏽的心重新跳動的一刻,正確的答案便已經浮出水面。。。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