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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十一
林冉和雲妙坐在餐廳里，他看着小姑娘吃東西的樣子，覺得她簡直可愛極了。她的小臉鼓鼓囊囊的，在咀嚼時輕輕晃動，每吃到好吃的東西，就會露出滿足的笑容。她不喜歡蔬菜，偏愛肉類，還會把菜里混在一起的食物仔細分開。她還特別喜歡喝飲料，每次喝完，唇印留在吸管上，那小小的印子看得林冉口乾舌燥。
「你明天就要上班了？」林冉問道。
「嗯！」小姑娘點點頭，「媽媽說我閒在家裡太久，讓我去工作，不然就停掉零花錢。」
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大小姐。林冉換了個坐姿，露出自己最溫和的一面，問她是否喜歡上班。嚼着雞胸肉的小姑娘輕輕搖頭，表示自己還是想在外面玩。說完，她有些可惜地摸了摸自己一頭粉發，嘆息道：「得染回黑色了。」
真是可惜啊。林冉露出惋惜的神色，這一頭漂亮的粉發若是沒了，他的小蛋糕就失去了奶油頂。不過，他想起女孩朋友圈裡黑髮模樣的照片，雖然比粉色少了幾分靈動，但整個人看起來更加乖巧，像是學校時期一定會讓人覺得漂亮的清純女神。
他意外地開始幻想女孩在床上會是什麼樣子，是像她表現得這般活潑開朗，還是會羞答答的不敢抬頭看身上的人……這些思緒讓他呼吸困難。林冉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握緊手中的刀叉，幾乎要被自己的想象給溺死。愣神間，冰涼又泛着甜味的東西覆蓋上他的嘴唇，他抬頭，正對上少女的眼睛和她手中的甜品。
「這個是冰淇淋款，不快點吃會化掉哦~」
林冉確定，自己才是馬上就要化掉的那個。
吃過飯的下午，林冉整個人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直到最後分別時，雲妙給了他一個充滿香味的擁抱，才讓他回過神來。沒有再見，沒有拜拜，只有少女登上出租車後漸行漸遠的背影。他感到頭重腳輕，坐回自己的車上，看到後視鏡下面掛件上自己和劉青青的合照，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回到人間。
他和雲妙，還談不上愛情，只是在一次偶遇後生出的無處安放的情愫，需要他來提供土壤和養料，悉心培育。而現在他的首要任務，就是將土壤中那朵已經開始發蔫的花拔掉，為心愛的花朵騰出地方。
就這麼做吧。林冉的心在咆哮。就這樣做吧！將那些花拔掉，將那些發黃、發蔫還纏繞的花統統拔掉！他甚至已經感覺到自己在忘記劉青青和米莉的存在，心和大腦都被那隻兔子占據，完全占據。
回家的路上，他開始對自己要斬斷的兩段情緣進行思考與規劃。他需要且必須在拔掉劉青青這株精心培育的花之前，先將米莉剷除。名叫米莉的花雖然孕育着屬於他們的後代，但那只是一次意外，他們可以選擇將其抹殺，沒人會對一個未成形的胚胎生出憐憫之情，至少他不會。
為自己規劃好的路，每一條都明亮且好走。林冉開始為自己的機智歡呼，甚至在開心之餘，沒忘在樓下給暫時還不能拔出的劉青青買了一束鮮花和一個粉色的小蛋糕。
十二
劉青青和阿星在看到兩個人去染頭髮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疲憊。兩個剛剛表白甚至還沒有確定關係的人，已經把別人情侶之間要做很久的事都做完了。男方在全過程中都保持着充滿奇怪愛意的笑容，哪怕是被路人撞到，都能笑着說沒關係。那笑容瘮人得像是死人從墳里爬出來對管理員說「你早上沒梳頭」一樣驚悚。
劉青青覺得自己要長針眼，阿星覺得自己可能要瞎。兩個人縮在一家奶茶店裡，聽着頭頂上傳來的膩歪歪、酸牙的情歌，沉默地攪拌着手裡的冷飲。阿星的表情已經是看破紅塵的樣子，仿佛再有一點刺激，他就會原地出家，不再問世事。
「你陪着我，受苦了。」劉青青默默將手頭的小餅乾推給阿星，對這個剛認識第二天的人充滿了歉意。阿星抬頭，無欲無求地瞥了她一眼，差點吐出一朵蓮花。
「幫着A辦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是最難受的。」男生後面還嘀咕了一句，髒話連篇。
事情結束後，他們在奶茶店分開，阿星趕着回學校，劉青青則趕着思考怎麼把這個噁心的男人趕緊甩掉。
回到家的瞬間，她覺得這間房子裡有關林冉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一種噁心、厭惡和憎惡的情緒混合着湧上心頭，讓她想要立刻把這個男人掃地出門。因為這間房子是她以自己的名字租下來的，當初是想男人工作不久，錢還不夠，所以就獨自承擔下所有費用，一口氣租了七年。
心疼男人的女人，倒霉一輩子。曾經的她對這句話心存疑慮，現在的她對此深信不疑。恰逢領導打來電話，問她明天能不能出個差，為期兩周。劉青青第一次對出差感到幸福，忙不迭地答應下來，想也沒想就開始收拾東西。
林冉回到家，看到的是一個行李箱和正在化妝的劉青青。他手中的花還沒遞出去，就聽到女友惋惜的語氣中夾雜着興奮，說自己需要出差兩周，沒法陪伴他。
那一刻，林冉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看着劉青青，從女人的眼中看到了不同於從前的陌生情緒。他感覺到，自己想要結束這段感情的夢想，很快就能實現。但他還是習慣性地表現出不舍與眷戀，一如既往地走上前抱住女人的腰，輕吻她的額頭，用溫柔的聲音說：「我等你回來。」
關上的門如同另一個世界的降臨，將他們隔在兩邊。林冉並不是一個笨人，他對劉青青的熟悉足以讓他看出對方的不對勁，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聰明的人在發現一方變心後不糾纏，這是正確的。可為什麼他不喜歡，甚至討厭劉青青這樣呢？
不解的他坐在沙發上，看着自己手機界面，那裡是跟劉青青聊天的最後一條消息，停留在昨天，他發出去的定位。劉青青變了，變得對他的生活不再無微不至地關心，甚至不願意多跟他說兩句話，就跟他的選擇一樣。
所以，是劉青青也在外面有人了？一股巨大的恐慌將林冉包裹，他的自私在此刻膨脹數倍。他一直堅信自己選擇與第三者溫存只是為了體驗新鮮的味道，可劉青青將愛分給第三個人就是背叛。是對他們四年的背叛。
他正想打電話去問，手機突然彈出一個對話框，名字是：雲妙。
一張小姑娘穿着款式簡單但看起來質量很好的衛衣的照片映入眼帘。她的頭髮已經恢復黑色，紮成兩個蓬鬆的麻花辮垂在肩部，妝也卸掉了，但寬鬆的衛衣下似乎什麼也沒有，兩條細長筆直的腿露在外面，腳上是一雙粉嫩嫩、毛茸茸的拖鞋。
「哥哥，這樣穿去上班好看嗎？底下我打算穿牛仔褲。」少女的語音適時發過來，那不用故意扭捏就可愛的聲音讓他呼吸急促。林冉將所有情緒都壓下，只留對雲妙的喜愛，回復消息說很漂亮。小兔子回復一個欣喜的表情，順便曬出自己的包，一個毛茸茸的淡綠色兔子雙肩背，和她人一樣可愛。
夢裡，林冉站在蒼翠的樹木之下，看着藍天與草地，還有一隻蹦蹦跳跳的兔子在自己腳邊。他像是夢境中的王者，抓起兔子的耳朵，在那濕漉漉、充斥着可憐與祈求的眼神下，狠狠地啃咬上脆弱的脖頸。
兔子死了，鮮紅的血落下變成花海，他就站在海里，享受着四周哀號遍野。他喜歡這樣。
經理帶着新人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林冉覺得自己或許還在夢中。昨夜還在手機上同自己說很緊張上班的兔子，此時就出現在他眼前。對視瞬間，少女爆發出巨大的興奮情緒，但很好地克制下來。她對着大家禮貌鞠躬，甜甜問好。
新人一般都坐在角落，與林冉的工位呈對角狀。得益於周圍沒有格擋，他十分清楚地看到少女坐下，仰起畫着淡妝的精緻笑臉，用認真的神情聽經理給她介紹接下來的工作。這個角度的雲妙可以被看到圓潤的耳垂，上面的耳釘是昨天林冉送給她的，一朵金色玫瑰。
而米莉就在他倆的中間位置，生得美麗的女人今日塗着大紅唇，捲髮披散下來，明艷張揚，饒是經理路過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許是注意到他的眼神，米莉冷冷地投過來一個不悅的目光，讓林冉下意識將手機切入私密模式。
在小號上，米莉的信息從周六晚上就沒停過，直到十分鐘前還有一句「你到底在做什麼」。女人周天在醫院孕檢，本意想讓他陪着，沒想到整整一天都無法聯繫到對方，電話都打不通。
可林冉毫無負罪感，他客套地微笑着回復消息，只用了很短一句話：「我在忙。」工位上的米莉瞬間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快步走遠，周圍的同事都好奇地看過去。林冉注意到雲妙也在看，圓圓的眼睛裡滿是不解。
他等了一會兒，借着續水的功夫也起身離開，習慣性來到以前和米莉經常幽會的地方，果不其然女人就在那裡。鮮有人至的消防通道內，女人正靠在牆上抽煙，紅色的指甲夾着女士香煙，看上去有種讓人心臟亂跳的妖冶美感。見他來，女人冷冷笑着，噴出一口煙。
「對孩子不好。」奪下那馬上燃燒結束的煙，林冉的臉上被不輕不重地扇了一下。這是女人第二次打他，第一次是在床上，女人的巴掌變成藥物，讓他當時就沒了理智開始攻城掠地。現在倒是冷靜，只抬頭看着對方，問她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女人冷笑着，伸手掰起他的臉，「爽完了就走不用負責是吧，肚子裡這個，你承認還是不承認。」
心裡對米莉那點愛意終於在這一刻消散，林冉笑着，將女人摟進懷裡，湊近耳邊輕聲說：「你不是，早就找好下家了麼。財務部里那個。」女人在懷裡的身體瞬間僵硬，聲音也沒有剛才那般硬氣，囁嚅着反駁。
「哦，昨晚上去找那個人上床的，不也是你麼。」林冉的聲音在女人耳中如同惡魔低語，讓人不寒而慄。她不敢再糾纏下去，問對方怎麼會知道這些事。男人笑着推開她，拿出手機里不知是誰拍下的證據。
照片中女人呈騎乘狀，甚至為了情趣穿着一身透明的紗裙，整個人又美又色情。時間正是昨晚夜裡，從拍攝角度看，像是那個男人自己拍的。
她試圖搶來手機，可林冉後退一步躲過她的動作，微笑着來到門口。「我怎麼知道你肚子裡那野種是誰的，別再來煩我了。好聚好散，還是能一起工作的好同事。不然，我要是將這些東西發出去，你還能不能留在這裡……」
米莉不再說話，只憤憤地瞪着林冉，心中對這個男人的無恥程度有了新的認識。好。她這樣回復，伸手輕輕撫摸着肚子，告訴林冉自己不會再和他有任何關係。
走出樓梯間，林冉神清氣爽，覺得辦公室空氣都清新很多。來到茶水間，正好看到雲妙在開水機前給手裡粉色的杯子裡倒開水，滿屋都是咖啡的香氣。
「很困？」他湊過去，看到少女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
「還好。但是，覺得可能撐不到午飯，需要充電一下。」說罷晃晃自己的杯子，「我還有咖啡哦，你要嗎？」
看着她嘴角粘着的巧克力碎屑，林冉想要伸手去擦，卻想起現在是在辦公室里，悻悻收回手，只點點自己的嘴唇提示對方。粉色的柔軟舌頭一閃而過，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林冉笑着走出開水房，沒注意到身後的米莉正冷冷注視着裡面的一切。
【聊聊吧。】享受出差的劉青青收到一條陌生人的信息，思考了好一會兒，不確定地回復問對方是不是米莉。那邊傳來肯定的消息，她欣慰地笑了。
本來阿星要她周一去林冉樓下看戲，在知道她要出差後只回了個「那就等着」。這一等，還真給等來了好東西。
米莉的朋友圈很簡單，偶爾曬曬自己新作的美甲，或者就是偷偷摸摸吐槽一句公司的破制度。只不過在這之中劉青青看到了很好玩的一條，是在大概兩個月前，女人曬了一張跟別人有關的照片，裡面是個十分模糊的背影，但憑藉她對林冉的熟悉程度，幾乎一眼就認出那就是林冉。
女人似乎是在等待她先說話，兩個人陷入了詭異的等待過程。劉青青忙完第一天躺在酒店裡，郵箱中是最新的渣男出軌高清無碼證據圖。黑色頭髮的小姑娘拎着毛茸茸的包，坐在副駕上和男人甜蜜自拍。林冉的表情是無與倫比的柔和寵溺，手裡還拿着兩杯他們極少嘗試的奶茶，而眼尖的劉青青，看到了男人口袋裡有一個方正的硬質凸起。
家裡是有監控的，當年安裝是怕出什麼意外以防萬一。久而久之，男人早就忘記那東西的存在，只有劉青青的手機里還存着 app 方便查看。等夜深人靜，她在阿星微信的催促下點開監控錄像，入眼就是那對糾纏在一起的人躺在自己最喜歡的沙發上。
地上滿是狼藉，小姑娘被褲腰帶綁成意想不到的姿勢，接受男人的暴行。從已經被打結丟在地上的小氣球看，那一盒顯然是已經差不多用完了。這一點上林冉做得很不錯，防護措施習慣非常在線，就是可憐了 A 還得……
【A 作為男性，為什麼身體是個女人……】她實在是忍不住將畫面截取發給阿星，對面秒回道是特異功能。劉青青瞪大眼睛，心想誰家特異功能是把男人變成女人？
監控里的旖旎還在繼續，小姑娘顯然是受不了了在哭，甜膩又隱忍的哭泣聲可比那些片子裡的帶感。林冉像頭嘗到血腥味的狼，狠狠咬着獵物的脖子不願撒開。等狼喝飽了血，那姑娘已經軟軟地躺在地上，黑髮散落，美的像是從天上掉落人間的仙子。
而林冉將人放開的一瞬，畫面里傳來小姑娘的呻吟聲，濕漉漉的人最終還是屈於原始本能在狼嘴裡丟盔卸甲。
「阿妙……」林冉將人抱起，赤條條的身體緊貼，吻着姑娘的脖子，「你好棒啊。」
「你也是。」
關掉軟件的時候，劉青青覺得不止這個男人，是連整個家都不能要了。對面的阿星倒是開放，問她到時候要不要把這段內容也放給法官看。她聞言翻了個白眼，恨不得隔着屏幕去戳男人的小腦袋瓜，問問他到底把一個小姑娘的名譽當什麼。
對面則不以為然，說 A 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劉青青發了句長達五十秒的語音過去，其中不乏播出來需要打碼的髒話。阿星顯然是聽完了，老老實實發來個鞠躬道歉的表情包，積極認錯，並說自己現在就去跟 A 也認個錯。
就在她嘆息感慨這兩個人關係真好的時候，米莉的消息彈出，女人似乎是終於想好了要跟她說什麼，發來一張照片，配字：
【別誤會，我跟林冉，只是借精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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