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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從天邊泛起魚肚白開始，整個宅院中凡是有光的屋子都將燈熄滅，反倒是水蘇走進去的那間把燈又給點亮。小沒找了個乾淨地方坐下，久違地從口袋裡摸出跟被壓得皺皺巴巴的煙來，他忘記這是誰給的，只記得已經在兜里很久很久。
說實話，他很想去調查這通宅院，奈何水蘇安頓了要他們幾人都駐守原地，顯然是怕亂跑會出別的問題。他都能猜到這些人為什麼會如此大費周章地「請」他們過來，畢竟水蘇作為一個搶手的「人」，能拉攏到身邊也是好事一件。
只不過按照水蘇所說，這座宅院應當被什麼奇怪的手法藏匿着氣息，否則按照鬼差的行動力，不應該這麼多年都發現不了這裡有問題。要是宋不難在這裡就好了，小沒咋舌，這幾個小時不見，還挺想。
「小沒，水蘇進去很久了，沒問題麼？」約摸是他的氣定神閒讓大家有了些許危機感，天邊雖亮起但院落中還很黑，面前屋子透出的光讓人只覺得壓抑。
他抬手拍拍同伴的肩，往他們中間挪了挪試圖暖和點，出聲安慰說：「沒事，相信他。而且裡面那些個不敢動他。只是苦了咱們幾個，這會明顯開始降溫了。」
天大亮前是最冷的，他們為了方便行動沒有穿很厚的衣物在裡面，不耐寒的小沒在石板上坐了會能感覺到自己的下半身已經被凍得快沒了知覺。大傢伙也都明白他的身體問題，離他最近的直接將外套解開，將他整個都包進懷中。
「這裡很大，家裡人來支援，可能連前面都沒法安全走完。那些屋子裡的人雖沒見到，但給我種很難纏的感覺。」現在他們一行不算小沒只剩五人，排排坐一眼望到頭。
「是啊，我一直聽說顧家老宅占了容城面積的一半，本來還真不信，結果今天算是打臉了。真大啊。」一位直接索性站起身，繞着他們走動來提升體溫。
「你說，要是咱們 的人真進來，會不會迷路啊。不難平時在姜家院裡都迷路，在這怕不是得繞暈咯。」打火機咔噠聲此起彼伏，很快那片地方就飄起煙霧。
「人家現在有搭檔啦~你看看那大個看他的眼神，要不是咱隊裡人多，我真怕他倆說兩句就啵一個。」反正閒得沒事，不如說說八卦讓大家精神些。小沒縮在隊友溫暖的懷抱中，聞言嘿嘿笑了。
有一位聽到這話反倒是嘆息起來，猛嘬口煙後說：「說實話，我當時還有心把我妹子給不難介紹介紹呢，覺得這小伙子有責任心長得又好看，我那妹子也不差。結果這事直接就爛肚子了，人家覓得個高壯帥，完全跟我那妹子不搭調。不過你別說，倆人看着還挺順眼。」
嚯！還有這事？小沒來了精神，沖那哥們挑眉問怎麼不早說這事給他知道。男人無奈地笑着，說八字都沒一撇，自己也就是那麼隨便想想而已。
「可惜了，我確實遇到過好多想給他介紹對象的，有些個條件巨好。結果人家天生就喜歡男的，特堅定那種喜歡。他在學校的時候，情書能收兩大箱。」小沒咋舌。
「沒啊，我接下來的問題就好奇哈，沒什麼別的意思。」抱着小沒的大哥突然接茬，「你那時候跟不難關係那麼親密，怎麼沒想着找對象呢？」
他的問題顯然也是大家好奇的問題，說罷後所有人都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小沒哭笑不得，晃悠着腿看向水蘇所在方向沖他們揚下巴解釋道：「緣分吧。我跟不難玩得再好，也只感覺他就是個哥哥，明明一塊玩一塊住特別熟悉，但就是沒別的心情在裡面。而且，我十二三歲就喜歡水蘇了，哪還有心去裝別人。」
這番話叫其他幾人都笑得燦爛，還有甚者不斷咋舌起鬨，惹得小沒還有點不好意思。抱着他的大哥把臂膀更收緊些，還讓他把腳搭在腿上用衣角蓋住，伸手揉揉他頭髮說：「你剛來家的時候，跟小貓崽子一樣大，被夢叔抱着，見人就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當時我才剛到家裡，被你哭得頭皮發麻，實在是受不住了就去接水蘇，不承想你一看到他就不哭了，還伸手要他抱。結果那時候水蘇高冷，跟你握個手就走掉，惹得我們差點笑死。」
聽到兒時糗事的小沒也哈哈笑起來，將冷冰冰的手一同縮進衣服中，他其實並沒有五歲前的太多記憶，能知道的都是大家時不時講給他聽的。今天這個沒聽過，當然，只是握手那部分。
「我就記得小時候感覺你們都好嚴肅，每天凶神惡煞從身邊路過，就特別怕你們會把我抓去給吃了。可夢叔就感覺不一樣，他只要在我旁邊，就覺得安心。」
「那是，咱們夢叔可是姜家的『主母』。」大哥樂呵，「夫人生完水蘇沒多久就去了，家主又不願意續弦，院內院外許多事都是夢叔操持。不但操心大家的飲食起居，還操心外面生意的情況，最重要是小孩也得他帶，在水蘇會走前，真的是操心壞了。好在咱們水蘇小少爺是個天才，早早兒就給家裡人減負，一點心都不用多操。」
「後面有了你，夢叔看着可開心，他太喜歡小孩了，家裡人只要有添丁，一定會讓夢叔抱着養兩天，跟打卡點一樣。」有人接茬說道，「據說夢叔帶過的孩子，都聰明。所以大家就想着能讓夢叔給自家孩子開智，一天天快把夢叔那屋的門檻給踩碎。」
夢叔是幾乎所有姜家人的夢中情人，明明已經步入老年的人卻依舊身姿挺拔，花白的頭髮襯得那張稍有溝壑的臉十分有味，平日裡說話柔聲細語叫人沉溺，哪怕是被批評都開心。
小沒從小到大一直很喜歡夢叔在身邊，曾經還有過晚上睡覺害怕去找夢叔陪的經歷。那天夜裡炸雷滾滾，甚至有一道直接劈在他臥室的門口。還不曾步入學堂的孩子被嚇得魂飛魄散，鞋都來不及穿就往夢叔那邊跑。一路閉氣到鑽進被窩才敢呼吸，差點把自己給憋死。
夢叔抱着他，將兩隻冰涼的腳攥在自己手裡捂着，說這會就先睡覺，明天起床就給他做瘦肉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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