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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說兩句吧，我聽着鬧心。」
醒來後的楚翊軒說了第一句話，院長的獅子吼瞬間被收回。
唐菀被寶珠從牆裡給挖出來，可是她還沒站穩，便被楚翊軒那道冷冷的眼神給嚇住了。她翻了翻白眼，卻沒暈過去。
「你會功夫？」 他沉聲問着，那一票保鏢齊刷刷地看向她。
唐菀有些發顫地說：「不…… 不會。」
「那手上力道怎麼這麼大，能把我……」
「劈暈」 這兩個字實在丟人，楚翊軒沒說出來。
「從小我就喜歡吃瓜，可我的房間離廚房太遠，我懶得去取刀，就都用手劈，時間久了就……」 她嘿嘿一笑，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原來她把他當瓜劈。
楚翊軒臉色鐵青，那一票保鏢迅速望天，強憋着笑，老管家的臉色也變得複雜起來。
「楚少爺，對不起，你所有的醫藥費由本院承擔，你好好在這兒養傷，痊癒後再回府上吧。」
院長及時站出來說話，他擔心一會兒這個沒長腦子的小護士再把楚少爺惹怒了，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在醫院天天看到的都是病人，哪養得好病？我回家去休養。」 說到這裡，楚翊軒的眼睛又瞄向了唐菀。
院長馬上會意，說道：「這個護士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我要開除她。」
唐菀心裡喊着不要，楚翊軒也同時開了口：「不用，就派這個護士代表你們醫院去我家照顧我吧。」
「啊，這……」 院長既驚訝又不解。
唐菀悲戚地哀號一聲，院長，你還是開除我吧。
楚翊軒緊咬住嘴唇，努力地忍住了笑。他沒有急於吃瓜，而是悠閒地躺在搖椅上，纏着紗布的腿架在旁邊的矮几上，要多大爺有多大爺地享受着庭院中的綠樹紅花。
「手疼了？」 楚翊軒斜瞥一眼她正偷偷揉着的手掌。
連劈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瓜，怎麼不疼？唐菀不免委屈：「楚少爺，我就劈了你一掌嘛，你也不至於這麼折磨我啊，還不如你劈我一掌來得痛快。」 說着，她頭一低，抻長了脖子。
「那多不好玩啊。」 楚翊軒邪笑着，唐菀縮回了脖子，本想瞪他一眼，可想到他出面幫院長從巡捕房救出了那個革命黨，她的氣也就忍了下來。
楚翊軒的腿傷並不嚴重，用不了多久就會好了，她也就熬到出頭之日了，好，忍吧。
「少爺，湯已經熬好了。」 用人站在他們不遠處稟報着。
唐菀吸了口氣，無奈地站起來去廚房取。她在楚家哪是護士，簡直就成了楚翊軒的貼身丫頭。
等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湯盅走過來的時候，楚翊軒身邊多了個人。
那女子身着緊身的水粉色旗袍，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材，墨色的長髮梳成時下上海灘最流行的髮髻，發間別着一枚精緻的珠花，映襯得五官更加嫵媚動人。
「軒哥，人家去南京不過數日，你就把自己傷到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她的聲音婉轉如鶯啼，十分悅耳。
這女子比《良友》畫報上的明星還美艷許多，唐菀竟然怔在幾步遠的地方。
楚翊軒看到了她，面露不悅地說：「站着幹嗎？把湯端過來啊。」
「哦。」 她走到他面前，明顯感覺到了來自那女子充滿敵意的眼神。
「軒哥，這是誰啊？」 柳如依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是……」「護士」 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楚翊軒已經瞪向了她：「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把湯吹涼餵我。」
「過分了。」 唐菀在心裡嘀咕着，卻也不敢違抗。
柳如依不理睬唐菀，笑着對楚翊軒說：「明晚在大戲院有我的戲，軒哥，是你最喜歡的那段，你已經好久沒看我的戲了吧？到時一定要來啊。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先走了。」
她又看了一眼唐菀，視線停在她的臉上，不由得皺了皺眉，然後竟是一種瞭然的笑意，讓唐菀渾身不由得一陣惡寒。
看着俏麗婀娜的身影走出了庭院，唐菀還在發愣。
楚翊軒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着她的疑惑說：「她是我奶娘的女兒，也是上海很有名氣的花旦，紅娘這一角現在還沒人能唱過她。你喜歡看崔鶯鶯與張生的故事嗎？明天我們一起去。」
「我不喜歡看《桃花扇》。」
「這是《西廂記》。」
好動的唐菀一向是坐不住的，陪着他看了一下午的戲，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順帶伸了一下懶腰。
楚翊軒斜瞥她一眼，突然問她：「你怎麼看張生和崔鶯鶯的愛情？」
「挺好的啊，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是崔鶯鶯已經要嫁鄭恆了，張生卻突然回來搶走崔鶯鶯，這樣不是害了鄭恆嗎？」
「這怎麼算是害呢？這是救了他。」
唐菀高了一個聲調說着，楚翊軒被她的答案吸引，好奇地問：「為什麼是救了他？鄭恆家世比張生強上百倍，崔鶯鶯跟了他也不會受苦。」
「崔鶯鶯不愛鄭恆，鄭恆就算給她金山也是枉然，真心是錢買不到的。假如鄭恆娶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那才是可憐，一輩子都要受折磨。張生娶了崔鶯鶯也是救了鄭恆，起碼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有機會選擇他遇見的人。」 唐菀一邊吃着桌上的蜜餞一邊說着。
楚翊軒的臉上浮現一絲驚訝，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唐菀把一盤蜜餞吃得快見了底時，發現他看着自己，不由得後背躥起一股涼風，她忐忑地說：「你…… 你看我幹嗎？」
「你很喜歡吃蜜餞嗎？」
「嗯，挺好吃的。」
「好，看完戲我給你買一大包。」 楚翊軒露出笑容，可唐菀看着心裡沒底，弱弱地問一句：「為…… 為什麼啊？」
「獎勵你的。」 他還在笑，見慣了他冷着臉的樣子，突然笑得這麼春光明媚，讓唐菀的心跳突然加速了，臉上還有一點潮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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