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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坐於琴前，我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紛擾摒除在外。
指尖輕觸冰涼的琴弦，發出「錚」的一聲清鳴，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前世，我也曾在這暢音閣撫琴，彈奏的是一曲婉轉纏綿的《鳳求凰》，只為取悅趙衍。那時，我滿心歡喜，以為琴聲能傳遞我的愛意，卻不知那只是我一廂情願的表演。
這一世，我不會再彈那些靡靡之音。
我要彈的，是金戈鐵馬，是家國天下。
略一沉吟，我指尖流轉，一曲激昂慷慨的《將軍令》從琴弦上傾瀉而出。
琴聲初起，便帶着一股肅殺之氣，仿佛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時而急促如暴雨，時而低沉如吶喊，將沙場點兵、兩軍對壘、奮勇殺敵的場景描繪得淋漓盡致。
在座的文臣或許只覺得此曲氣勢恢宏，但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將，如鎮國公、威遠侯等人，卻是聽得熱血沸騰，仿佛又回到了那戰火紛飛的歲月，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欣賞和認同。
就連上首的皇帝，也微微頷首，露出讚許之色。
沈玲和劉氏臉色鐵青。她們本想看我出醜，卻沒想到我非但沒中計，反而憑藉一曲琴音，贏得了滿堂喝彩，甚至入了皇上的眼。
趙衍的目光更是複雜。他看着在琴前揮灑自如的我，眼神晦暗不明。這沈薇，似乎和他印象中的那個溫順柔弱的女子，越來越不一樣了。她身上的光芒，有些刺眼，甚至隱隱超出了他的掌控。
一曲終了，餘音繞樑。
暢音閣內寂靜片刻，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好！好一個《將軍令》！」鎮國公洪亮的聲音響起，「沈家丫頭，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胸襟和氣魄！」
「是啊，此曲大氣磅礴，催人奮進，實在難得！」威遠侯也撫掌讚嘆。
我起身，再次向眾人行禮：「諸位謬讚了。臣女不過是拾人牙慧，略懂皮毛而已。」
皇帝笑道：「沈愛卿教女有方啊！有此佳女，配靖王，正是珠聯璧合。」
沈學士連忙起身謝恩，臉上容光煥發。能得到皇上如此誇讚，是莫大的榮耀。
我回到座位，沈玲立刻湊了過來，皮笑肉不笑地說：「姐姐真是深藏不露，連這樣慷慨激昂的曲子都會彈。只是……女兒家彈奏這等殺伐之音，是否有些……不合時宜？」
她這是在暗示我失了女子應有的溫婉。
我端起面前的果酒，輕抿一口，淡淡道：「《將軍令》雖是軍樂，頌揚的卻是保家衛國的忠勇之氣。我朝能有今日之盛世，皆賴將士們浴血奮戰。臣女彈奏此曲，意在感念先輩，提醒自己，身為皇家人，更應心懷家國，而非只知風花雪月，閨閣情長。不知妹妹以為如何？」
我的話擲地有聲，不僅堵住了沈玲的嘴，還暗暗諷刺了她之前的「閨怨」詞句，更是在皇帝和眾臣面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格局。
沈玲被我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半晌接不上話來。
劉氏見狀，忙拉了她一把，低聲斥責了幾句。
宴會繼續進行，氣氛卻與之前不同了。眾人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敬重和好奇。而看沈玲的眼神，則帶上了明顯的輕視。
趙衍之後沒再與我過多交流，只是偶爾投來審視的目光。
宴會結束後，回府的路上，馬車裡一片死寂。
劉氏和沈玲都黑着臉，一言不發。父親倒是心情極好，不住地誇讚我今日表現得體，給他掙了臉面。
我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宮宴這一關，算是順利通過了。沈玲不僅沒能讓我出醜，反而自取其辱。但這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面。
回到芷蘭苑，青竹興奮地說：「小姐，您今天真是太厲害了！二小姐的臉都綠了！」
我笑了笑，脫下外裳：「沉住氣，這才剛開始。」
我走到書案前，拿起一支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字：劉管事。
清查賬目，拿回產業，該提上日程了。
我將那張寫着「劉管事」的紙，輕輕放在燭火上，看着它慢慢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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