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朝堂之上,氣氛肅穆。文武百官分列兩側,等待着皇帝的到來。
靖王趙衍站在皇子隊列中,神色如常,眼底卻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在他看來,沈家吃了這個啞巴虧,除了打落牙齒和血吞,別無選擇。退婚之事,已是板上釘釘。
然而,他沒等到沈學士的「哭訴」或者「辯解」,卻等到了另一份奏章。
當值太監尖着嗓子唱喏:「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
話音未落,御史台左都御史李默出班奏道:「臣有本奏!」
李默是御史台有名的「鐵面御史」,剛正不阿,彈劾起人來從不留情面。他一出班,不少官員都心中一緊,暗自猜測又是哪個倒霉蛋要被參了。
趙衍也微微蹙眉,但並未太在意。御史彈劾是常事,與他關係不大。
只聽李默朗聲道:「臣,聞吏部侍郎周克勤之子周翰,近日行為不檢,私德有虧,於相國寺盂蘭盆會期間,強誘良家女子,穢亂佛門清淨之地!敗壞朝廷風氣!臣請陛下嚴查!」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
周翰?強誘良家女子?穢亂佛門?這可是重罪!
吏部侍郎周克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忙出班跪倒:「陛下!小兒……小兒絕不敢……」
「周侍郎稍安勿躁。」李御史打斷他,繼續道,「臣並非空穴來風。據臣查訪,受害者乃是……沈大學士之庶女,沈玲!」
沈玲?!
這個名字一出,朝堂上的議論聲更大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站在隊列中的沈學士,以及他身旁的靖王趙衍!
沈大學士的庶女,未來的靖王側妃(雖然只是傳言),竟然和吏部侍郎的兒子……這……這簡直是驚天醜聞!
沈學士臉色平靜,仿佛事不關己。
而趙衍的臉色,則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的拳頭在袖中緊緊攥起,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被御史捅到了朝堂之上!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強誘?穢亂佛門?李御史這是直接給周翰定了罪!更重要的是,將沈玲描繪成了一個「受害者」!
如此一來,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了!不再是沈家教女無方,家風不正,而是他靖王府的「未來親眷」被人欺辱!
李御史還在繼續:「沈氏女雖有失檢點之處,但周翰強人所難,行為更為惡劣!臣懇請陛下降旨,徹查此事,嚴懲惡徒,以正視聽!還沈家一個公道!」
好一個「還沈家一個公道」!李御史這番話,直接將沈家從「污點」變成了「受害者」,將輿論的焦點,從沈家的家風,轉移到了周翰的惡行和他靖王府的「識人不明」上!
皇帝坐在龍椅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他掃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趙衍,又看了看神色平靜的沈學士,緩緩開口:「此事……確實有傷風化。周翰……即刻拿下,交由大理寺嚴審!至於沈家……」
皇帝頓了頓,目光落在沈學士身上:「沈愛卿,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沈學士的回答。
只見沈學士緩緩出班,躬身一禮,聲音平靜無波:「回陛下。小女無狀,行為失檢,玷辱門楣,臣教女無方,罪該萬死。」
他先是主動攬過責任,姿態放得極低。
隨即話鋒一轉:「然,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臣懇請陛下,收回小女與靖王殿下的賜婚!」
什麼?!沈學士竟然主動提出退婚?!而且用的是「小女沈薇」!
這一下,不僅趙衍懵了,就連皇帝也愣住了!
「沈愛卿,你……」
沈學士抬起頭,目光堅定:「陛下,臣並非意氣用事。只是臣以為,沈家出此醜事,已無顏再與皇家結親。與其讓靖王殿下和薇兒日後因此事心生芥蒂,不如及早了斷。臣自知有負聖恩,願領責罰!」
他這番話說得懇切無比,既表明了沈家的「羞愧」,又主動退出了這門親事,姿態高潔,令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反觀趙衍那邊,本想借沈玲之事退婚,如今卻被沈家搶先一步,還落得個「識人不明」、「縱容內帷穢亂」的嫌疑!
皇帝深深地看了沈學士一眼,又瞥了一眼臉色已經黑如鍋底的趙衍,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沈家這是……以退為進啊!
「也罷。」皇帝沉吟片刻,緩緩道,「既然沈愛卿如此堅持……朕,准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沈薇端莊淑惠,品性純良,此次風波,與她無關。望沈愛卿好生開導,莫要因噎廢食。」
這話,既是安撫沈家,也是在敲打某些人。
「臣,謝陛下隆恩!」沈學士叩首謝恩。
趙衍站在原地,只覺得一股怒火直衝頭頂!他精心策劃的退婚,竟然被沈家以這種方式化解,甚至反將了他一軍!
他成了那個被「退婚」的人!成了滿朝文武眼中的笑柄!
該死的沈家!該死的沈薇!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沈學士,卻只看到一個平靜而堅毅的背影。
早朝結束,官員們三三兩兩地散去,議論紛紛。靖王被沈家退婚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京城。
風向,徹底變了。
沈學士回到府中,立刻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我。
我放下手中的賬冊,微微一笑:「父親做得很好。」
趙衍想「將軍」,抽掉我這個「車」。卻沒想到,我直接掀了棋盤,還反將了他一軍。
接下來,就是處理沈玲和周翰了。
我走到窗邊,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心情舒暢。
青竹端來一杯熱茶:「小姐,您這一招真是太高了!現在外面都在說,是靖王識人不明,差點被沈玲矇騙,幸虧沈家及時退婚,才保住了大小姐您的名聲呢!」
我接過茶杯,抿了一口:「這只是開始。走錯一步,滿盤皆輸。趙衍和沈玲的路,才剛剛開始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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