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這個人,簡直是雙重標準界的行走楷模。
他自己可以隨便使喚我,搶我的零食吃,甚至心情不好了還會伸過手來,不輕不重地彈我一個腦嘣兒。但要是換了別人,哪怕只是開玩笑碰我一下,他的臉色立刻就能變得跟鍋底一樣黑。
這周體育課自由活動,我正和同桌張浩湊在一起討論一道卡了很久的數學題。那道題終於被我們攻克,我倆都挺高興,忍不住笑了幾聲。
「砰!」
一個籃球毫無徵兆地砸在我們腳邊,彈了兩下,滾到我鞋子上。
我嚇了一跳,抬頭看去。陸嶼就站在不遠處,手裡還保持着投擲的姿勢,面無表情地朝我們這邊走過來。
「林晚,過來撿球。」他的聲音不高,但在喧鬧的操場上,我聽得清清楚楚。
張浩有些尷尬地站着。我瞪了陸嶼一眼,不情不願地彎腰把球撿起來,遞給他。
他接過球,手指卻有意無意地擦過我的手背。我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他沒在意,只是把球夾在腋下,然後微微低下頭,用只有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離那小子遠點,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
「你憑什麼管我?」 我氣鼓鼓地反駁,「我和誰說話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眯了眯眼睛,那雙平時看起來挺好看的眼睛此刻帶了點壓迫感。「就憑我是你哥。」
又是這句!萬能的「我是你哥」定律。可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說這話的語氣,讓我心裡有點發毛,不像平時那麼理直氣壯,反而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周末,爸媽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我和陸嶼一起去超市買下周的食材。理由是:「小嶼穩重,看着你點,別又把醬油買成醋。」
我嚴重懷疑我親媽的記性,買錯醬油醋那是小學二年級的事情了好嗎!但反抗無效,我還是認命地跟在了陸嶼身後。
他推着購物車,我負責往裡扔東西。在一個貨架拐角,有個小孩跑得飛快,直直撞到了我身上。我「哎喲」一聲,差點沒站穩。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陸嶼已經一步上前扶住了我,同時皺着眉對跟着跑過來的孩子家長說:「麻煩看好孩子,撞到人了。」
那位家長連忙道歉。陸嶼沒再說什麼,只是低頭檢查了一下我,「沒事吧?」
「沒事。」 我搖搖頭,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剛才那一點點被撞到的不快瞬間就消失了。
結賬的時候,我眼尖地發現購物車裡多了幾包我最愛吃的薯片和一盒巧克力。明明我沒拿。
我看向陸嶼。
他推着車往前走,目不斜視,聲音不大不小:「看你可憐兮兮的,順手買的。」
我沒吭聲,偷偷瞄了一眼他的側臉。陽光從超市門口照進來,我好像看到……他的耳朵尖有點紅?是錯覺嗎?
晚上,我對着一道物理題抓耳撓腮,最後還是沒骨氣地給陸嶼發了求助信息。
沒過幾秒鐘,他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哪道題?」 他在那邊問。
我報了題號。他在電話里條理清晰地給我講解,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比平時少了些散漫,多了點耐心。
講完題,我說了聲「謝謝」,以為他會掛電話。
但他沒掛。
電話兩頭沉默了幾秒,然後我聽到他似乎是隨口問道:「下午那個張浩,後來又找你了?」
「嗯?」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哦,他問了我一道數學題。」
那邊又是一陣沉默,長得讓我有點不自在。就在我準備找個藉口掛電話的時候,陸嶼的聲音再次響起,低低的,有點模糊不清:「林晚,你是不是真傻?」
「啊?」
「沒什麼。」 他頓了一下,語氣又恢復了平時的那種調侃,「我是說,你是不是傻,看不出來那小子什麼意思?」
「他…他能有什麼意思?」 我的心跳沒來由地快了半拍。
陸嶼輕嗤了一聲,語氣聽不出情緒:「沒什麼最好。」
說完,他就乾脆地掛了電話。
我握着還有點發燙的手機,坐在書桌前發呆。陸嶼今天……真的很奇怪。
先是操場上的「警告」,又是超市裡的「順手」,現在又打電話來問張浩的事情。他這到底是在行使他那個「萬年哥哥」的職責,關心我別被壞小子騙了,還是……
還是說,他只是像小時候護着自己的玩具一樣,單純地覺得,林晚這個「附屬品」,只能由他陸嶼一個人「欺負」和「照顧」?
我甩了甩頭,試圖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走。管他呢,反正從小到大,陸嶼就是這麼個陰晴不定的傢伙。
對,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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