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了,林晚沒出過房門。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回家了也整天把自己關在屋裡,悶聲不響的,不知道在鼓搗什麼。前些天跟我說什麼公司外派項目,要去外地一陣子,我看八成也是編出來糊弄我的。
晚飯做好了,菜都擺上了桌。她還沒出來。
我心裡有些不快,走到她房門前敲了敲。「林晚?出來吃飯了。」
裡面沒動靜。
我加重了力道又敲了幾下,聲音也大了些。「林晚?聽見沒有?聾了?」
還是死一般的寂靜。
一股說不清的煩躁頂了上來。我擰了擰門把手,門沒鎖。我推開門,探頭進去。
房間裡光線昏暗,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她還躺在床上,蓋着被子,背對着門口,似乎是睡着了。
「這都幾點了還睡?」我沒好氣地低聲斥責,一邊往裡走,一邊準備把她掀起來,「起來!晚飯都涼……」
我的話猛地卡在了喉嚨里。
離得近了,借着從門口透進來的一點微弱光線,我終於看清了些狀況。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她躺着的姿勢很僵硬,而且…… 太安靜了。 安靜得不像個活人。 我甚
我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像冰水一樣瞬間澆遍全身。
我試探着叫了一聲:「林晚?」
沒有回應。
我顫抖着伸出手,搭上她的肩膀,輕輕推了推。 「林晚?你
她的身體冰涼,而且沒有任何反應。
那一刻,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瞬間一片空白。
我慌忙去探她的鼻息。 手指放在她鼻子下面,停留
沒有一絲氣息。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後背。 我又哆哆嗦嗦地去摸她的手腕,想找脈搏。 觸手冰涼,像一塊放了很久的石頭,根本感覺不到任何跳動。
「不…… 不會的……」我喃喃自語,不
我踉蹌着後退了兩步,身體撞到了旁邊的書桌,發出一聲悶響。 我這才像從噩夢中驚醒一般,慌亂地掏出手機。 手指抖得不成樣子,好幾次按錯號碼,終於撥通了120。
「餵?喂!120嗎?」我的聲音不受控制地發抖,帶着哭腔,「快來!我女兒…… 我女兒她…… 她好像不行
我語無倫次地報着地址,感覺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急救車來得很快。 醫護人員衝進房間,開始進行檢查和急救。 我就像個被抽走了魂的木偶,呆呆地站在門口,看着他們忙碌,聽着那些我聽不懂的醫學術語,心裡一遍遍祈禱着奇蹟。
但奇蹟沒有發生。
最終,帶頭的醫生摘下聽診器,走到我面前,語氣沉重地搖了搖頭:「抱歉,先生。 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 從身體僵硬程度和體溫判斷,死亡時間應該超過24小時了。
沒有…… 生命體徵了……
這幾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砸得我眼前發黑,幾乎暈厥過去。
死了?我的女兒…… 就這麼死了?超過24小時?也就是說,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已經……
警察也接到了通知,很快趕到了現場。 例行公事地詢問情況,
我麻木地回答着警察的問題,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我不明白,完全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猝死?前幾天她不是還好好的,雖然看着是沒什麼精神……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警察在她床頭櫃的抽屜里,發現了一疊東西。 他拿出來翻了翻,是一些醫院的檢查報告和病歷。
我的目光落在診斷結果那一欄,瞳孔驟然收縮。
「卵巢癌晚期,伴腹腔多發轉移。
癌症?晚期??
一瞬間,所有被我忽略的細節像電影回放一樣在我腦海里閃過:她最近那異常蒼白的臉色,明顯消瘦下去的身體,總是顯得很疲憊的樣子…… 我以為她是工作不順心,鬧情緒!
還有幾天前,在飯桌上,她小心翼翼地問我:「爸,如果……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想我嗎?」
我當時是怎麼回答的?我皺着眉頭,不耐煩地說她胡說八道,說她年紀輕輕淨說不吉利的話!
原來……原來那不是胡說!那是……
一股難以形容的悔恨和恐懼,像冰冷的毒液,瞬間注入我的四肢百骸,讓我通體冰涼。
我做了什麼?我都做了些什麼啊!我的女兒,她得了這麼重的病,一個人默默承受着,直到生命最後…… 而我,我這個當爹的,竟然什麼都不知道!甚至在她最後試圖對我透露一
腿一軟,我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雙手痛苦地捂住了臉。遲來的真相太過殘酷,像一把燒紅的刀,將我的心剜得鮮血淋漓。
完了……什麼都完了……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