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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第二天下午，我抱着精心準備的方案和幾款草莓甜品樣品，視死如歸地踏進了C座28樓。
沈之舟的辦公室和他本人一樣，極簡、冷硬、一絲不苟。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城市景觀，室內卻只有黑白灰三色，唯一的亮色大概就是我帶來的那幾份紅艷艷的草莓甜點了。
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正在看一份文件，頭也沒抬：「放那兒。」
我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放在待客區的茶几上。
他終於放下文件，起身走過來，目光在我帶來的甜品上掃過：草莓千層、草莓慕斯、草莓塔……都是我熬夜趕出來的得意之作。
「說。」他言簡意賅。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介紹我的設計理念、選材用料、口感層次……儘量讓自己顯得專業、冷靜、沉着。
他一直沒說話，只是拿起小叉子，每樣都嘗了一小口。動作優雅，表情……嗯，還是沒什麼表情。
介紹完畢，我緊張地等待判決。
他放下叉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沉默了片刻。
「太甜。」他給出兩個字的評價。
我：「……」果然！我就知道！
「創意不足。」他又補了三個字。
我：「……」我就知道會這樣！
「草莓的酸度沒有完全激發出來，層次感單一。 」最後，他給出了總結陳詞。
我感覺自己精心準備的作品被批得體無完膚，心裡有點委屈，又有點不服氣。 「可是沈總，大眾口味普遍喜歡甜度高一點的，而且這幾款是經過我們內部測試，反饋不錯的……」
他抬眸看我，眼神帶着一絲探究：「『糖立方』開在藝術中心，目標客戶是誰？」
我一愣。
「要做的是『作品』，不是流水線產品。 」他語氣依舊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專業性，「回去重做。 周五之前，給我新的方案和樣品。
又是命令式。
我心裡憋着一股氣，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夠周全。
「……是，沈總。」我有點沮喪地應道。
準備收拾東西走人，他卻忽然開口：「等等。」
我停下腳步，疑惑地看他。
只見他拿起那個被他評價為「太甜」、「創意不足」的草莓千層，又挖了一大勺，送進嘴裡。然後是草莓慕斯，再然後是草莓塔……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以一種極其優雅但速度並不慢的方式，把我帶來的所有甜品樣品，全都…… 吃完了？！
吃…… 完…… 了……
連最後一點奶油都被他用叉子刮乾淨了。
他不是說不好吃嗎？不是說要重做嗎？那他這是什麼操作？！
我腦子裡緩緩飄過一個詞：口嫌體正直？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放下叉子，抬眸對上我驚疑不定的眼神，耳根處似乎…… 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可疑的紅色？是光線問題嗎？
「處理掉，免得浪費。 」他語氣平淡地解釋，眼神卻有些飄忽，不看我。
我：「……」 信你個鬼！你這叫處理？你這明明是吃得很開心吧！
冰山…… 居然是傲嬌屬性？
這個認知讓我心裡那點沮喪和不服氣，悄悄被一種更奇怪的情緒取代了。 有點想笑，又有點…… 覺得他這副彆扭的樣子，竟然有點可愛？
呸呸呸！林曉冉！清醒一點！他可是壓榨你讓你返工的資本家！
「那…… 沈總，我先告辭了。 」我努力憋住笑意，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
「嗯。」他應了一聲，拿起旁邊的水平，喝了一口，動作似乎帶着一絲掩飾。
我抱着空盤子，逃也似的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關上門的那一刻，我終於忍不住，嘴角瘋狂上揚。
沈之舟，你這座冰山，底下是不是藏着一座小火山啊？明明喜歡得不得了，嘴上還要嫌棄得不行。
嘖，真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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