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 6: 第六章: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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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站在畫廊外,隔着冰冷的玻璃,看着那個背影。 0
兩年不見。他似乎清瘦了一些,頭髮也剪短了,側臉的線條依舊硬朗,但少了些過去的飛揚跋扈,多了幾分沉鬱。 0
他在看我的畫。 0
那幅畫,畫的是十八歲的我。穿着洗得發白的牛仔背帶褲,站在畫架前,臉上是無憂無慮的笑容,眼睛裡閃爍着對藝術和未來的憧憬。 0
那是我……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0
他站了很久,一動不動,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塑。 0
他在想什麼? 0
是在懷念過去?還是在懊悔他親手扼殺了我眼中的光芒? 0
或許,都不是。 0
他只是在欣賞一件……他曾經擁有過,又被他弄丟了的「藏品」。 0
「林晚姐,怎麼不走了?」同事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0
「沒什麼。」我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說,「這家畫廊沒什麼意思,我們去別處看看吧。」 0
我轉身就走,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0
畫廊里的陳屹,似乎有所察覺,猛地轉過身! 0
他的目光,穿透玻璃,精準地鎖定了我的背影! 0
我感覺到那道灼熱的、帶着震驚和狂喜的視線,黏在我的背上。 0
但我沒有停下腳步。 0
我甚至加快了步伐,幾乎是落荒而逃。 0
不是害怕。 0
是厭惡。 0
厭惡和他扯上任何關係,厭惡再次被他那偏執的目光鎖定。 0
「林晚!」 0
身後傳來他沙啞的、帶着難以置信的呼喊聲。 0
 
我沒有理會,拉着同事,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 0
將他和他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徹底隔絕。 0
「林晚姐,你沒事吧?臉怎麼這麼白?」同事關切地問。 0
「沒事,可能有點累了。」我勉強笑了笑。 0
回到酒店,我立刻給蘇晴打了電話。 0
「晴晴,我以前那幅自畫像,怎麼回事?」我開門見山地問。 0
蘇晴在電話那頭愣了一下,隨即語氣變得憤怒:「晚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0
「怎麼回事?」 0
「陳屹那個混蛋!他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我把你那些畫都收起來了,就派人來找我!一開始是想高價買,我不肯。後來……後來他就威脅我!說如果我不把畫給他,他就……」蘇晴的聲音帶着委屈和後怕,「晚晚,對不起,我……我沒保住那幅畫……」 0
我沉默了。 0
心裡最後一點念想,也徹底熄滅了。 0
威逼利誘。 0
這才是他陳屹的本性。 0
所謂的攝影展,所謂的買畫,不過是他用來接近我、糾纏我的手段。 0
什麼悔恨,什麼改變,都是狗屁! 0
「不怪你,晴晴。」我安慰她,「是我低估了他的無恥。」 0
掛了電話,我心裡一片冰冷。 0
第二天,我們結束出差,返回小城。 0
我剛下火車,就看到出站口那個熟悉的身影。 0
陳屹。 0
他顯然是連夜趕過來的。穿着昨天那身西裝,但已經皺巴巴的。眼下是濃重的黑眼圈,胡茬也冒了出來,看起來狼狽不堪。 0
但他眼中,卻燃燒着一種失而復得的、近乎瘋狂的光芒。 0
他看到我,立刻大步走了過來,擋在我面前。 0
 
「晚晚!」他的聲音沙啞,帶着壓抑不住的激動和……一絲卑微?「你……你真的在這裡……」 0
同行的同事看到這陣仗,都有些驚訝。 0
「林晚姐,這位是……」 0
「不認識。」我冷冷地吐出三個字,繞開他,就要往前走。 0
「晚晚!」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你不認識我?!我是陳屹!我是你丈夫!」 0
「前夫。」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厭惡地皺起眉頭,「陳先生,請你自重!我們已經離婚了!」 0
「我沒同意!」他固執地攔在我面前,眼睛猩紅,像一頭受傷的野獸,「那離婚不算數!我不認!」 0
「你認不認,跟我沒關係。」我的聲音冷得像冰,「法律上,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麻煩你讓開,不要妨礙我。」 0
「我不讓!」他抓住我的胳膊,力道更大了,幾乎要把我的骨頭捏碎,「晚晚,跟我回去!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求你了!」 0
他竟然……在求我? 0
那個不可一世的陳屹,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種卑微的語氣求我? 0
周圍已經有人在圍觀,對着我們指指點點。 0
我只覺得無比難堪和憤怒。 0
「放開我!」我掙扎着,「陳屹,你別逼我報警!」 0
「你報警啊!」他像是豁出去了,死死地抓住我不放,「除非你跟我走,否則我今天就跟你耗死在這裡!」 0
他的糾纏,他的瘋狂,他的自取其辱,都只讓我覺得噁心。 0
這就是他所謂的「知道錯了」? 0
不過是失去掌控後的歇斯底里罷了。 0
「陳屹。」我停止了掙扎,抬起頭,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充滿了鄙夷和厭惡,「你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 0
他被我的眼神刺痛了,愣了一下。 0
「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我一字一句道,「可惜,我連骨頭都懶得扔給你。」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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