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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張猛的話像一顆炸雷，在安靜的醫療帳篷里炸開。
照片？
我的照片？
武裝分子身上為什麼會有我的照片？！
我驚愕地看向張猛，又看向厲珩。
厲珩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變得銳利如刀。
「照片在哪裡？」他聲音冰冷。
張猛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厲珩。
照片有些褶皺，邊緣還沾着點血跡，但上面的影像很清晰。
確實是我。
是我抵達這個國家後，在機場拍的一張照片，當時是為了報道需要，發在了我的個人社交媒體上。
這張照片怎麼會落到武裝分子手裡？
而且……還隨身攜帶？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
這感覺……就像是被人盯上了！
「怎麼回事？」厲珩看着張猛，聲音帶着壓迫感。
張猛搖搖頭：「還不清楚。但感覺……這次伏擊，可能不是偶然。」
不是偶然？
難道……是衝着我來的？！
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慄。
厲珩拿着照片，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對張猛下令：「立刻去查！查清楚這張照片的來源！還有，加強基地的警戒！特別是……」
他頓了頓，目光掃向我。
「……醫療帳篷周圍。」
「是！」張猛領命，快步離開了。
帳篷里只剩下我和厲珩，還有一旁大氣不敢出的醫生。
氣氛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厲珩拿着那張照片，反覆看着，眉頭緊鎖，眼神陰沉得可怕。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如果這次伏擊真的是針對我，那意味着……我還處在危險之中。
甚至，可能會連累到整個維和部隊。
「厲珩……」我開口，聲音有些乾澀，「如果……如果真的是因為我……」
「跟你沒關係。」他打斷我，語氣斬釘截鐵，但眼神卻不自覺地柔和了一瞬，「你是記者，報道真相是你的工作。那些亡命之徒，針對的不是你個人。」
他是在……安慰我嗎？
雖然語氣還是硬邦邦的，但……
「你好好休息。」他把照片收進口袋，站起身，「剩下的事情，交給我處理。」
說完，他沒再看我，轉身走出了醫療帳篷。
我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裡亂糟糟的。
一方面，是被人盯上的恐懼和不安。
另一方面，卻是……厲珩剛才那句話，和他那個眼神，帶給我的一點點……莫名的安心？
這個人……真是越來越讓我看不懂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被強制留在醫療帳篷里養傷。
基地的警戒級別明顯提高了。
厲珩幾乎每天都會過來一趟，名義上是探望傷員，詢問恢復情況，但每次都會在我這裡多停留幾分鐘。
我們之間的話依舊不多。
大多是關於傷勢，關於基地的安全情況。
他從不提那張照片的事情，也不提調查進展。
但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壓力很大。
他似乎更忙了，眼底總是帶着一絲疲憊。
每次看到他胳膊上還纏着繃帶，我就忍不住會想，如果不是我，他是不是就不會受傷？
這種愧疚感，像塊石頭一樣壓在我心頭。
老王倒是經常來看我，給我講一些外面的情況。
他說，關於照片的調查還在進行中，暫時沒什麼頭緒。
他說，厲珩這幾天幾乎沒怎麼合眼，一直在部署防禦，排查隱患。
他說，部隊裡有些士兵對我有意見，覺得我是個麻煩。
聽到這些，我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我來這裡，是想記錄英雄，而不是想成為別人的負擔。
這天下午，厲珩又來了。
他看起來比前幾天更疲憊，下巴上甚至冒出了一點青色的胡茬。
他問了問我的傷口情況，然後就陷入了沉默。
帳篷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氣氛有些壓抑。
我看着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
「厲珩，」我說，「照片的事情……有進展了嗎？」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搖搖頭。
「還在查。」
「是不是……給我惹了很大的麻煩？」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說：「跟你沒關係。」
又是這句話。
我有些惱火：「怎麼會跟我沒關係？！照片是我！被伏擊的也是我所在的隊伍！如果……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不會再發生了。」他打斷我，語氣異常堅定，「我保證。」
他的眼神很深，像一口古井，裡面藏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你只需要安心養傷。」他說，「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看着他，突然有種衝動，想問問他，當年……為什麼那麼決絕地要分手？
真的是因為覺得太危險嗎？
還是……有別的原因？
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現在問這些，合適嗎？
我們現在算什麼關係？
上下級？
被保護者和保護者？
還是……別的？
「厲珩，」我換了個話題，「等我傷好了，我想……提前結束這次隨軍任務。」
他愣了一下，抬起頭，眼神銳利地看向我。
「為什麼？」
「我不想……再給你們添麻煩了。」我低下頭，聲音有些低落。
他沉默了。
帳篷里安靜得可怕。
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許知意，」他說，「你不是麻煩。」
我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看着我，眼神複雜。
「當年……」他頓了頓，「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我以為把你推開，就是對你好，就是保護你。」
「但我忘了問，那是不是你想要的。」
我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他是在解釋當年分手的原因嗎？
他是在……後悔嗎？
我看着他眼睛裡那抹深深的疲憊和……懊悔？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來……他當年那麼做，真的是為了……保護我？
雖然方式很蠢，很傷人，但……出發點是好的？
這個認知，讓我的心防瞬間崩塌了一角。
那些積壓了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好像找到了一個出口。
眼眶，不受控制地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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