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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下午，楊溯去看了在病床上，滿臉菜色的王屠戶。
「就說不讓你去那邊……」她老婆不停地抹眼淚，「這下可怎麼辦……」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楊溯問。
王屠戶喘了口氣：「我那天晚上去鐘樓後面的柴房拿東西。看見個人影，以為是小旺子，就喊了一聲。那人影轉過來……」他打了個寒戰，「不是人，是青白的，像煙一樣……」
「然後呢？」
「我就跑，跑回家就發燒了。大夫說是受了寒，可我知道不是。這幾天，我總覺得有人在床邊站着，一睜眼又沒有。」王屠戶咳嗽幾聲，聲音越來越低，「有時候床邊的蠟燭會自己亮起來，外面明明沒有風，屋裡的門帘卻總是飄動。最奇怪的是……」
他突然打了個寒戰，臉色變得煞白：「昨天半夜，我聽見鐘聲，就想出去看看。剛開門就看見院子裡站着幾個人，穿着白衣，手裡捧着什麼東西。我喊了一聲，她們就不見了，地上卻留下幾滴紅色的水漬。」
「紅色的水漬？」楊溯追問。
王屠戶的老婆趕緊打斷：「別說了！大夫說了你要靜養。」她壓低聲音對楊溯說，「可不止他看見了。隔壁張嬸家的兒媳婦說，那天晚上去茅房，看見鐘樓旁邊有個人影，像個小女孩，頭髮很長，走路腳不沾地。」
「第二天，」她像是想起什麼，聲音發抖，「鐘樓後面的地上發現一串腳印，小小的，像孩子的腳印。可那腳印走着走着就斷了，後面什麼都沒有。」
「你們報警了嗎？」
「報了。」王屠戶說，「警察來看過，說可能是野獸的腳印。可奇怪的是，那些腳印第二天就不見了，地上只剩一些暗紅色的痕跡。李村長找人鏟了好幾遍，還是鏟不掉。」
他的老婆在一邊抹眼淚：「昨天我聽他說夢話，一直在叫小旺子的名字。說什麼『別過來』，『你們要幹什麼』之類的……」
王屠戶突然激動起來：「我沒做夢！我看見他們了，那些人影圍着小旺子，要帶他去什麼地方。我想攔住他們，可身子動不了……」
「噓！」他老婆突然豎起手指，「你們聽，是不是有人在外面？」
屋子裡安靜下來。果然，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踱步。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門口。
楊溯起身去開門，門外空無一人。但門檻上躺着一樣東西，是個用紅紙折的小人，胸口插着一根草藥。
臨走時，王屠戶虛弱地說：「年輕人，我勸你別查了。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好……」
出了王家，楊溯在村子裡轉了轉，想找到那天跟他說話的小女孩。但連着敲了幾家門，都說不認識這樣的小女孩。
太陽漸漸西斜，村子裡瀰漫起一層薄霧。他在街上又遇見了鍾婆，還是坐在她的攤子前擺弄紙牌。
「老人家……」
「又來了。」鍾婆頭也不抬，「我說過，有些人不該找。」
「那口鐘，到底是怎麼回事？」
鍾婆沉默片刻，忽然抬頭直視他：「你聽見了吧？」不等他回答，又道：「聽見的人，都是命中注定要走的。」
「要走是什麼意思？」
「該問的都問了。」鍾婆低下頭，「你走吧，再問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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