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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刀尖距離沈瞳的喉嚨還剩半寸時，一柄警棍突然橫插進來，精準地擋在了刀尖與沈瞳喉嚨之間。
"當"的一聲脆響，馮管家手裡的刀頓時失了力道，應聲落地。
及時趕到的林明昶警棍順勢一挑，敲在馮管家手臂上，後者吃痛，還未來得及反應，林明昶已欺身上前，一個反向側摔，馮管家直接被扔了出去，撞上院中的石桌，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
緊接着，兩個警員衝上來，把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沈瞳扶着樹幹勉強站穩，只覺得雙腿還在微微發抖，她看向林明昶，憋了半天冒出兩個字："多謝。"
林明昶聽到這簡約的兩個字，搖頭輕笑一聲，"昨天那幅畫裡有劇毒，要不是你攔着我，我很可能已經毒發身亡了。你救我一命，我這就算是把人情還了，咱倆扯平了。"
這句話說得輕鬆隨意，讓沈瞳鬆了一口氣。她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如今兩相抵消，倒是正合她意。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
林明昶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姑娘竟也會笑，而且那麼淺的笑意，怎的還能讓他覺得有些晃眼呢。
沈瞳沒注意到林明昶片刻的失神，她想到林明昶剛剛提到的"劇毒"，轉頭看向了馮管家的屋子。
林明昶見她神色有異，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沈瞳朝他輕輕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上，兩人再次走進馮管家的房間。
剛走進去，沈瞳的右眼就又是一陣刺痛——她看到一團團暗紅色的煞氣正在馮管家的床底下緩緩盤旋。"林警官，床底下有問題。"
林明昶現在對沈瞳的判斷已經有了基本的信任，他二話不說，蹲下身開始在床板上來回摸索，忽然感覺到一處不同尋常的凹痕。
"有夾層。"
林明昶用力掀開床板，幾個深色的瓷罐赫然出現在兩人眼前——全都是已經配好的顏料，不用驗都知道必然含有曼陀羅花粉和氰化物劇毒。
當林明昶和沈瞳拿着那幾個瓷罐從屋內走出來時，夕陽的餘暉將院子染成一片血色。
"馮叔這是...怎麼回事啊？"余氏聽到動靜，抱着孩子跑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驚呼出聲。
馮管家還被兩名警員死死按在地上，但他已經不再掙扎，只是麻木地看着眼前的幾人。
林明昶晃晃手裡的顏料，"怎麼樣？馮墨林，解釋解釋吧？"
"我們馮家，原本是繪畫世家，家傳一種特殊的製作顏料的技法。用曼陀羅花粉調製顏料，畫出來的山水便如同仙境，畫出來人物栩栩如生..."
馮管家的目光變得空洞，徹底陷入了回憶："三十年前，我兄長是春城最負盛名的畫家。可吳家家主吳奉天，覬覦我們家的顏料秘方，想用重金購買配方，量產販賣，獲取暴利。但我兄長堅決不肯，吳奉天就買通了官府，做套陷害我兄長，還威脅說要讓我家家破人亡...我兄長為了不連累家人，含恨自盡。我那時還小，吳奉天以為我不知道配方，留了我一命，把我帶到吳家為奴..."
說到這裡，馮管家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原本我也沒想殺人報仇！我就想這麼安安分分地活着算了！可是十年前，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兒子，竟然意外落水，淹死在了這一片荷花池裡！他才12歲......我所有的希望，就這樣徹底破碎了，什麼都沒了，十年來我活得就像一句行屍走肉。直到半年前！半年前！我才知道，我的兒子根本就不是死於意外！是吳鴻志推他下的水！就因為一點口角，就奪走了我兒子的性命！"
"所以你就要殺了吳鴻志？"林明昶盯着這個已經接近瘋狂的老人。
"沒錯！"馮管家突然開始大笑，"吳奉天不是想要我家的顏料配方嗎？我就用這個配方，讓他兒子去死！我在祖傳的方子裡加了劇毒，用毒顏料畫了吳奉天的肖像，借老爺託夢的說辭，讓吳鴻志把畫藏進密室，每隔三天打開祭拜。然後每次我都提前一天給畫像重新刷一層顏料，一層層地刷，讓毒慢慢滲出來..."
"你..."余氏渾身發抖，"你竟然..."
"吳鴻文從上海突然回來，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林明昶繼續問。
"吳鴻文就是個沒有腦子的紈絝子弟，我三言兩語就挑撥得他回來跟大哥爭奪家產，目的就是嫁禍給他..."馮管家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如果不是你們多管閒事，我還要殺了這個孩子！我讓吳家斷子絕孫！斷子絕孫！"
"夠了！"林明昶厲聲打斷了他的話，"帶走！"
馮管家被兩名警員帶走後，院子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余氏抱着孩子，靠在廊柱上發呆。
林明昶嘆了口氣，轉向沈瞳，"沈小姐，這次案子能這麼快破獲，多虧了你的幫助。"
沈瞳微微一怔，正要開口，林明昶又匆忙補充道："那個，我得趕緊走了，還得回警署去處理這個案子後續的事情。嗯...明天...明天我再去府上拜訪你，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說完，也不等沈瞳回應，林明昶就快步朝院門走去。
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慌亂，走得飛快，好像再慢一點，就會被沈瞳當面拒絕似的。
沈瞳看着林明昶急匆匆的背影，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讓沈瞳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林明昶竟然真的來了。
更讓她意外的是,眼前的林明昶與前兩天判若兩人。
他沒有穿那身筆挺的警服，而是一身淺灰色的西裝，內搭白色襯衫，領口鬆開了兩顆扣子，顯得隨意輕鬆。
這身打扮讓林明昶看起來年輕了許多，更像個乾淨明朗的少年。
他站在院門口，手裡拎着兩個紙包，眼睛顯得格外亮，嘴角帶着幾分靦腆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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