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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城南永安堂，上午十點。
著名實業家朱熙恆的葬禮，正在這裡舉行。大門前擺滿了白色的輓聯和花圈，前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
路邊停滿了黑色轎車，朱熙恆作為春城最有影響力的實業家之一，他的葬禮自然成了城中上流社會的一次集會。
阮曉霜舉着一台柯達相機，在前來參加葬禮的人群中擠出一條路來。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灰色西裝褲裝，短髮齊耳，十分幹練。
作為春城為數不多的女性攝影師，她早已習慣了人們投來的好奇目光。
阮曉霜此次是受《春城晚報》之託，前來為這場名流葬禮拍攝照片的。
雖然只是一份臨時工作，但能用自己熱愛的攝影技術來養活自己，讓她有一種別樣的滿足感。
成為用鏡頭記錄真實世界的偉大攝影師，一直是她的夢想。
靈堂里，一具漆黑的棺木安放在正中央，放大的遺照懸掛在靈柩上方，四周點着白色蠟燭，幾名道士正在誦經打醮。
阮曉霜小心地避開服喪者的視線，舉起相機，鏡頭掃過人群，最後定格在棺木上，"咔嚓"一聲。接着，她調整角度，又拍了幾張。
正當她準備再拍幾張特寫時，一隻大手突然按在了她的相機上，是一個穿着黑色套裝的中年男人，臉色陰沉地看着她。
"誰讓你隨便拍照的？你是哪家報社的？"
"不是報社的，我是自由攝影師，受人委託來記錄葬禮。"阮曉霜坦然地回視男人的眼睛。
男人皺眉，"委託？誰委託的？"
這當然是阮曉霜隨口編的謊，但她的語氣非常篤定，"朱家二小姐啊，你不知道嗎？她特意請我記錄這個時刻，為了懷念自己的父親。"
男人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最終沒再追問，只是冷淡地說："那你也拍得差不多了，趕緊離開。"
阮曉霜應了一聲，假裝低頭收拾相機，然後趁對方轉身的空檔，迅速拍下了最後一張照片——棺木上方，死者的遺像。
離開永安堂，阮曉霜騎着自行車，穿過幾條老街，來到城東一棟不起眼的磚瓦小樓。
這裡她租住的房子，地段雖然偏遠，但房租便宜，最重要的是——房東不介意她把其中一個小房間改造成暗房。
阮曉霜放下背包，取出相機和底片，迫不及待地鑽進了暗房。
她熟練地點亮紅燈，把今天拍攝的部分底片浸入盛滿顯影液的淺盤中，輕輕搖晃。
這是她前幾天剛從永泰照相館的小學徒那裡買來的顯影液，據說這種顯影液是永泰照相館的獨家配方，能讓照片更加清晰生動。
暗房內只有紅燈發出的微弱光線，阮曉霜盯着液體中逐漸顯現的影像。
先是模糊的輪廓，然後是人群，最後是棺木和祭台...
"咦？"阮曉霜猛地湊近，瞪大了眼睛。
在顯影出的照片中，棺木旁站着一個人影——一個穿着壽衣的老者...那正是死者朱熙恆！站在自己的棺木旁！
"不可能的吧..."阮曉霜嚇得差點沒拿出鑷子。
"一定是底片曝光了，還好我多拍了幾張..."她默默安慰自己，用鑷子夾起另一張照片。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角度，死者朱熙恆依然站在棺木旁，但不同的是，這張照片上朱熙恆的頭是轉過來的，正直視着她的鏡頭！
阮曉霜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但她不信邪，決定再試一次。
這一次她特意更換了顯影液，用的是她原本常用的那種，把剩下的幾張底片泡了進去。
"如果還是這樣，那就絕對不是巧合了..."
結果，這次洗出來的照片上，仍然能看到朱熙恆的身影，只是比較模糊。
"會不會是顯影液的問題？"
阮曉霜反覆琢磨，雖然第三張照片用的是自己原來的顯影液，但托盤是同一個，或許是因為之前永泰照相館的顯影液有殘留？
再聯繫上前一天永泰照相館老闆齊松濤的離奇死亡...
阮曉霜只覺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她趕緊離開暗房，走到門外去曬太陽。
當天晚上，阮曉霜幾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她頂着兩個黑眼圈去了報社，把幾張正常的照片上交了。
拿到酬勞後，阮曉霜沒有立即離開，因為她聽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幾個資深老記者正聚在一處閒聊。
"最近也真是怪了，得有3個月了吧？連續六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突然猝死，城裡好多人都在議論呢。"
"可不是嘛，都是些政商兩界的名人名媛，關鍵是年紀都不算大，平時身體也沒啥大毛病，突然就走了。"
"哎，你們聽說了嗎？最近永泰照相館的老闆也死了，據說警察還請了一個什麼『望氣師』協助查案呢！現在連警察都開始搞這些歪門邪道了，這世道是徹底完了..."
......
阮曉霜站在不遠處，假裝整理相機。
"望氣師？"她在心裡翻來覆去念這幾個字，如果這位"望氣師"真有本事，也許能解釋她照片上出現的異常情況？
決定已下，她找了好幾個相熟的老記者，終於打聽到了那位望氣師的大致住址。
城西是春城最老的城區，街巷縱橫，像迷宮一樣。
阮曉霜轉過七八個街角，一路詢問，終於找到了那位望氣師的小四合院。
院門開着，院子裡種着一株高大的桂花樹，樹下擺着一張石桌和幾把竹椅。
一個穿着藏青色長衫的年輕女子背對着門口，一頭長髮簡單地束在腦後，正在逗餵一隻黑貓。
"請問，是沈瞳大師嗎？"阮曉霜試探着問道。
那女子轉過身來，右眼戴着一隻黑色眼罩，左眼眸子格外清亮。
"你是誰？"沈瞳淡淡地問。
"我叫阮曉霜，是一名自由攝影師。我拍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照片，想請您幫忙看看。"
沈瞳盯着這個臉上寫滿了好奇的女孩看了幾秒，然後微微點頭："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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