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的那個夜班,原本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我和往常一樣,在晚上八點準時接班,接手這座擁有986個攝像頭的龐大監控系統。作為仁濟醫院的監控室主管,我早已習慣了這份工作的單調與枯燥。
監控室位於醫院地下二層,是一個約四十平米的密閉空間。正面牆上裝着一塊巨大的液晶拼接屏,可以同時顯示128個監控畫面。我的工作檯上還有三台高性能顯示器,用來查看更詳細的畫面和處理後台數據。
"老陳,今天ICU那邊可能會有點特殊。"交接班的小王壓低聲音說,"下午送來了一個特殊病人,據說是市里某位領導的公子,醫院很重視。"
我點點頭,這種情況並不罕見。仁濟醫院是市里最大的三甲醫院,經常會接待一些"特殊"病人。通常這意味着我要多關注相關區域的監控,確保不會出現任何異常情況。
"對了,"小王又補充道,"新來的張醫生今天值夜班,如果她有什麼需要,你多幫着點。"
"張醫生?"
"就是上周來的那個心外科主任,張映雪。"小王眨眨眼,"聽說是從首都空降過來的專家,院長特別器重。"
我在電腦上調出心外科的監控畫面。一位身材修長的女醫生正在查房,白大褂口袋裡插着一支鋼筆,右手腕上戴着一塊極簡風格的手錶。這些細節都被高清攝像頭清晰地捕捉到。
夜班總是從平靜開始的。我例行檢查各個重點區域:急診室、ICU、手術室、太平間、藥房以及各個出入口。一切正常。
凌晨兩點,醫院進入最安靜的時段。大部分病房的燈都熄滅了,只有護士站和值班室還亮着燈。我打開了一包口香糖,準備熬過最困的這幾個小時。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一個小小的異常。
ICU的監控畫面里,心電監護儀的數據刷新頻率似乎有些不對勁。按照規定,數據每秒更新一次,但在畫面上,有那麼一瞬間,更新似乎出現了延遲。
這種細微的異常,普通人可能永遠不會注意到。但作為從事監控工作十二年的老手,我對任何不尋常的畫面變化都異常敏感。
我調出ICU的備用監控,放大畫面仔細觀察。奇怪的是,備用監控里的畫面一切正常。
這種差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習慣性地記錄下時間:02:47:35。
正當我準備深入檢查時,突然收到一條消息。是醫院的內部通訊系統,發信人是張映雪醫生。
"陳隊長,能麻煩您查看一下心外科1728房的監控記錄嗎?病人家屬反映晚上八點到九點期間可能有人來過病房,我需要核實一下。"
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請求。我立即調出相關時段的記錄,發現一個有趣的細節:在20:33分時,確實有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影閃過,但因為角度問題,看不清面部。
我正要回復這個發現,忽然注意到一個異常:這段監控視頻的文件大小比正常值小了0.1%。對於高清監控系統來說,這種差異不應該存在。
除非——這段視頻被人工編輯過。
就在這時,我聽到走廊里傳來腳步聲。節奏很特別,像是有人穿着手術鞋在地面上輕輕滑行。監控畫面顯示,是張映雪醫生。
她走進監控室的時候,我才第一次近距離見到這位新來的主任。她看上去比監控里年輕,大概三十五歲左右,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目光銳利而平靜。
"陳隊長,謝謝你這麼快就查看記錄。"她的聲音很輕,"不過我想確認一下,您剛才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異常?"
我看着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是怎麼知道我發現了異常的?我還沒來得及回復她的消息。
就在這一瞬間,我注意到她白大褂口袋裡的鋼筆。那支鋼筆很眼熟,因為在監控里我剛剛看到它。但現在我發現,那支鋼筆的筆帽上有一個微小的裂痕,而監控里的畫面中,這個裂痕並不存在。
這意味着什麼?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但還沒等我想明白,監控室的燈突然閃爍了一下。
當燈光重新穩定時,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
03:33:00
這是一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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