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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腳步聲越來越近。
不，與其說是腳步聲，不如說是回聲。同樣的腳步聲在走廊里迴蕩，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卻找不到聲源。
"這不是真的。"張醫生突然說，"這些聲音是系統生成的。"
她艱難地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第三個U盤："這才是最重要的。整個實驗的真相都在這裡。"
"什麼實驗？"
"時間摺疊實驗。"她喘着氣說，"你知道為什麼每天都是那三分鐘嗎？因為那不是系統重置，而是真正的時間重複。他們在嘗試把某個時間片段完全複製。"
我愣住了："這怎麼可能？"
"量子計算。"她苦笑，"我們不只是在建立器官庫，更是在建立一個可以操縱時間的系統。如果成功了，他們就能把任何手術、任何犯罪都完美地隱藏在那個被複製的時間片段里。"
走廊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是張醫生。
確切地說，是另一個張醫生。
她穿着同樣的白大褂，肩膀上有同樣的傷口，正用同樣的表情看着我們。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時間碎片。"真正的張醫生說，"實驗出現了裂痕。那些消失的人，都是被捲入了時間的夾縫。"
"所以李主任他們......"
"沒錯，他們都在這些被複製的時間裡。活着，但永遠在那三分鐘中循環。"
監控室就在前面。但現在，至少六個張醫生站在我們和監控室之間。
"聽着。"她把三個U盤塞給我，"第一個是證據，第二個是源代碼，第三個......"她深吸一口氣，"第三個是關閉程序。只有在監控室的主機上運行它，才能終止這一切。"
"那你呢？"
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要去見見我自己。"
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沖向了那些"自己"。
形勢瞬間變得混亂起來。一模一樣的張醫生們扭打在一起，我根本分不清誰是真的。但這給了我機會。
我沖向監控室。
身後傳來王院長的怒吼："攔住他！"
但為時已晚。我衝進監控室，迅速鎖上門。打開電腦，我把U盤一個個插入。
第一個U盤自動開始上傳數據，我看到大量的手術記錄、賬目往來開始傳輸到某個加密服務器。
第二個U盤顯示了整個系統的架構。令人震驚的是，這哪裡是什麼監控系統，分明是一個巨大的量子計算矩陣。整個醫院就是一個超級計算機，而地下三層是它的核心處理器。
門外傳來撞擊聲。
我馬上插入第三個U盤。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確認終止時間摺疊實驗？這將導致所有時間碎片重組。警告：重組過程不可逆，可能導致嚴重後果。"
又是一聲巨響，門框開始變形。
我看了眼時間：03:32:57。
下一個循環即將開始。
"對不起。"我按下回車。
整個醫院的燈光瞬間熄滅。當應急照明亮起時，我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原本空無一人的監控畫面上，突然出現了數十個人。他們都是這些年來消失的醫護人員，此刻正茫然地站在醫院各處，仿佛剛從夢中醒來。
李主任出現在藥房，王醫生站在手術室，小林護士呆立在12樓走廊......
他們都回來了。
但代價是什麼？
警報聲響起，整個醫院開始劇烈震動。我打開門，發現走廊上只剩下一個張醫生，躺在地上。
"你做到了。"她虛弱地說，"但我恐怕不能和他們一起回來。"
"為什麼？"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是個時間碎片。"她扯出一個苦笑，"真正的張映雪六年前就死了，試圖阻止這個實驗的時候。我只是她留在時間夾縫中的一個投影，被她的意志驅使，一直在尋找終止這一切的方法。"
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但至少，我們做到了。"
這是她最後的話。她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三天後，警方介入調查。王院長和其他涉案人員都被逮捕。那些回來的人大多失去了這些年的記憶，但至少他們還活着。
我整理了一份完整的報告，詳細記錄了整個事件。但關於張醫生的部分，我選擇了保密。
有時候，真相比謊言更難以置信。
一個月後，我遞交了辭職信。臨走的那天，我最後一次查看了監控系統。
03:33:00。
畫面沒有任何異常。
但我發誓，在某個監控的邊緣，我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推了推金絲眼鏡，對着鏡頭笑了笑，然後轉身消失在走廊盡頭。
我關掉了顯示器。
有些循環，註定是永恆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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