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走進木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霉味和寒氣。我倆趕緊把門重新關好,把呼嘯的風雪擋在了門外。
木屋只有一扇木窗,此時也是關閉的,屋內很暗。只有幾道微弱的光線透過木門的縫隙,在跳躍的灰塵中形成了一道道光柱。
我和趙立峰小心地查看木屋內部,木屋不大,布滿了灰塵和蛛網,顯然已經荒廢多時。屋子的一側有一片木質平台,應該是用來露營的。中間的地上還有一個方形的灶坑,上面還掛着一個小鐵鍋。這裡是個不錯的庇護所。
我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太好了,可以生火,還有鍋,我們能喝點熱水了。」
就在這時,木屋靠近窗子一側的角落裡,一個奇特的物體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慢慢走過去查看,起初,我以為那只是陰影造成的錯覺。但隨着距離的拉近和眼睛逐漸適應昏暗的光線,我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竟然是一具屍體!
確切地說,是一具女性乾屍。
這具女屍呈坐姿靠在牆角,可能是由於這裡低溫乾燥的環境,屍體沒有腐爛,而是呈現出乾屍狀態。根據目測,初步估計她至少已經死亡兩年以上了。
「趙警官,快來這邊!」
趙立峰已經注意到我這邊的異常了,他快步走過來。看到眼前駭人的乾屍,他顯然也嚇了一跳,難以置信看了看我,「這裡怎麼會有一具...屍體?」
「不清楚啊。表面上看,這具屍體並沒有明顯的外傷,有可能是露營的時候突發急病而死。具體死因,還是得經過詳細驗屍才能知道。」
趙立峰點點頭,「我們最好不要觸碰屍體,免得破壞了現場。等離開這裡後,我們再報警吧。」
「沒錯。」我退後了兩步,指着屍體旁邊的一個大背包問趙立峰:「也許我們可以簡單查看一下那個背包,裡面可能會有我們用得上的東西?」
趙立峰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我們在這個背包里,找到了幾包壓縮餅乾,我檢查了一下包裝上的日期。壓縮餅乾的保質期一般都很長,算是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背包的後面還有兩個睡袋,我們也暫時借用了。
只是,為什麼會有兩個睡袋?這至少說明她不是自己一個人來這裡露營的,她還有一個或以上的同伴。那麼就有兩種可能。
第一,同伴已經安全離開了這裡,但由於她的死與同伴有關或者由於某些原因不想跟此事扯上關係,所以沒有人報警。
第二,同伴雖然離開了這個木屋,但沒有走出這片山林,在別處遇險了,所以沒人知道她的屍體一直在這個木屋裡。
這個女人,她就這樣孤零零地,死在了荒山野嶺中,會有人還在掛念和尋找她嗎?
這時,趙立峰從外面抱着一大把樹枝回來了,我趕緊收起自己的思緒,上去幫忙把門關好。
天色漸漸暗了,狂風在屋外呼嘯。我倆吃了一點壓縮餅乾,喝了些熱水,安全溫暖的環境,更是加劇了睏倦。
我們鋪好睡袋,很快就全都睡着了。
睡到半夜,我渴醒了,感覺喉嚨火燒火燎的,可能是有些感冒了。
我想再燒點水喝,但是門已經被趙立峰用背包帶綁緊了,要打開很麻煩,還可能會吵醒趙立峰,他這會兒睡得正熟呢。
也許我可以打開窗,取一點積雪。
想到這裡,我小心翼翼地起身,拿起小鐵鍋走向窗子,地板在我走過時發出細微的呻吟,角落裡的女屍在火光下投射出詭異的剪影。
作為醫生,我本來是不怕屍體的,但是在這個環境下,此情此景還是讓我覺得挺瘮得慌的。
就在即將越過那具女屍時,我的腳突然被什麼絆住,整個人失去平衡,我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卻不小心碰到了角落裡的屍體。
女屍緩緩向一側歪倒,一個物體從她身上滾落,骨碌碌地滾到了我腳邊。
(8)
我俯身細看,發現那是一枚戒指,顯然是從女屍的手上掉落的。
我小心地撿起戒指,借着火光仔細端詳,雖然戒指上有不少塵土,但還是能清晰辨認出樣式。
兩條交織的金屬帶,一條白金,一條玫瑰金,在交叉處鑲嵌着一顆心形鑽石…這不是跟趙立峰手上戴的戒指一模一樣嘛!
我回頭看了一眼趙立峰,他背對我這邊,還在熟睡。
毫無疑問,這很可能是一對情侶戒指。
當然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趙立峰剛好買了和這個女屍一樣的對戒。
還有另一種更可怕的可能性,那就是這具女屍就是趙立峰口中"因病去世"的未婚妻!
如果是這樣,趙立峰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個偏僻的廢棄木屋裡?她的死跟趙立峰有沒有關係?
我悄悄地將戒指塞進了口袋,也沒有取雪燒水了,而是輕手輕腳地回到睡袋裡。
我看着角落裡模糊的女屍輪廓,那也曾是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悄無聲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荒山里。這可憐的女孩到底是誰?又經歷了什麼?
我偷偷瞥了一眼熟睡中的趙立峰,接下來我還得跟這個人一起荒野求生呢,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安全,我也得想辦法搞清楚,他到底是受害者,還是...兇手。
曾經被暴力和絕望吞噬的那種感覺再次湧上心頭。我睡意全無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耳邊是趙立峰均勻的呼吸聲和屋外風雪的呼嘯。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