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明昶的一再堅持下,老人終於還是領着三人來到了後院。
這個後院一看就是多年沒有打理過了,老人平時肯定也不怎麼來這裡。
院子裡雜草叢生,角落堆着些雜物,靠邊的位置有一口老水井,井口被幾塊木板胡亂地封死了,木板表面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就是這口井,封上以後就再沒動過。"老人站在遠處,不願靠近。
林明昶跟老人借了工具,三兩下就撬開了封住井口的木板。
曉霜上來幫忙,一起挪開木板,一股陰冷的潮氣立刻從井口湧出,帶着重重的發霉和腐爛味道。
沈瞳靠近井邊,井口繚繞的黑色怨氣極濃,像是無數細小的觸手在空中扭曲,她的右眼甚至感到有些微微刺痛。
"井裡很可能有東西。"沈瞳低聲對林明昶說,"得...下去看看。"
林明昶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型手電筒,俯身向井內照去。
井深約3丈有餘,井內光線很暗,井壁上長滿了青苔,在手電筒的照射下,下方隱約可見有少量積水的反光。
"井口太窄了,我下不去。"林明昶比量了一下,他身高肩寬,確實無法通過這麼狹窄的井口。
"我來吧。"阮曉霜主動請纓,"我比較瘦小,而且我帶了相機,可以仔細拍一下井裡的情況。"
沈瞳和林明昶互相對視了一眼,雖然有些擔心井下的情況,但目前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林明昶找老人要來一卷結實的麻繩,一端系在院子裡的老槐樹上,另一端系在阮曉霜腰間,自己和沈瞳在中間控制長度。
沈瞳再次確認曉霜腰間麻繩系得緊不緊,始終還是不放心,"小心點啊曉霜,感覺不對就立刻喊我們,拉你上來。"
阮曉霜點點頭,將相機掛在胸前,接過林明昶遞給她的手電筒,手腳並用地順着繩子緩緩下降。
井壁濕滑,她不得不緊緊抓住麻繩,以防滑落。
隨着深入,井內越來越暗,空氣也越發潮濕陰冷。
"怎麼樣?"林明昶在井口喊着,他的喊聲在井裡形成回音,往復迴蕩。
"還好,已經快到一半了。"阮曉霜的聲音從井裡傳來,她的腳用力抵着井壁,用手電筒照明,觀察四周。
突然,她注意到自己下方約半尺的地方,井壁上有一塊磚石顯得與周圍不同。
"再下降一點!"她身上的繩子應聲又鬆了一些,她得意湊近觀察那塊磚。
這塊磚縫隙的縫隙極其明顯,顯然曾經人為鬆動過。
她用手指撥了半天,好不容易把磚稍微撥出來一點,之後用力抽出。
果然這是被人為劈開的半塊磚,後面有一個四方的凹槽,凹槽里放着一個漆黑的鐵盒。
"我又發現了!井壁上有個凹槽,我找到了一個盒子!"阮曉霜欣喜地喊道,她小心地取出鐵盒。
就在此時,她的餘光瞥見井底似乎閃過一縷紅色,她心頭一跳,迅速舉起相機拍下了一張照片,閃光燈照亮了整個井底,但淺淺的水中除了泥沙,什麼也沒有。
"曉霜,差不多就上來吧!"林明昶的聲音從井口傳來。
阮曉霜沒有多想,她一手緊緊抱住鐵盒,一手抓緊麻繩。林明昶和沈瞳在上面用力拉着繩子,很快就把她拽出了井口。
一出井,阮曉霜就感到一陣輕鬆,好像突然卸下了什麼無形的重壓。
"曉霜,你臉色不太好呢。"沈瞳關切地遞過一塊手帕。
阮曉霜這才發現自己全身是汗,她用手帕擦了擦臉,手帕上竟染上了一點血跡。
"咦?奇怪,我不記得自己受傷了。"
"是井裡的怨氣。"沈瞳伸手抹掉阮曉霜眼角的一絲血氣,"這口井裡的怨氣太重,普通人下去會受到些影響,還好你下井的時間短。"
三人顧不上多說,匆匆向雜貨鋪老闆道別後,帶着鐵盒離開了這裡。
他們來到附近一家茶館,要了個僻靜的雅間,這才打開了那個鐵盒。
鐵盒裡的東西被一層防水的油紙包着,保存得相當完好。
裡面有一本已經微微發霉的賬本,幾張泛黃的老照片,還有一小塊繡花布樣。
林明昶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開賬本——賬本上記錄着繡坊與城內多個商戶的生意往來,其中有幾個熟悉名字多次出現,正是鴻達票號、黃家綢緞莊和錢家藥號。
這幾家,都是三位死者的家族生意。
很明顯,兇手選擇這些家族,並非隨機。
阮曉霜則專注於那幾張老照片——照片的人看起來是一對母女,母親大約三十多歲,面容端莊柔和;女兒大約十六七歲,長相很秀美,但神情很憂鬱。照片背面用小字寫着:"月華與香蘭,1912年冬"。
"這可能就是玉蘭繡坊的老闆娘和她女兒吧。"阮曉霜輕聲說,手指輕輕撫過照片上少女的臉,"她看起來,好憂傷的樣子。"
沈瞳拿起那塊繡花布樣,這是一小塊紅色緞面,上面繡着精緻的花鳥圖案,針腳細密,色彩明艷,即使經過多年,仍然美得驚人。
布樣一角繡着一朵小小的玉蘭花,以及"玉蘭繡坊"幾個小字,與死者腳上的繡花鞋內側印記一模一樣。
"手藝確實了得。"沈瞳喃喃道,她能感受到這塊布料上殘留的情感,不是怨恨,而是專注和驕傲,繡制者一定是傾注了很多的心血。
"這些東西被特意藏在井裡,藏它的人一定不希望它們被發現。"林明昶把東西攤開,"曉霜,你把這些東西細細地拍下來,上交警署之前,我們手裡得保留一份證據,方便查看。"
"嗯。"阮曉霜點頭應了,"我等下再去報社,查查看有沒有跟玉蘭繡坊相關的老新聞資料。"
沈瞳想了想,說:"我祖母原來是城裡有名的望氣師,跟城中許多老人都有交情,我可以去打聽一下,也許能問到一些有關的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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