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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很快，陳歸遠就如約帶來了王德望。
這是一位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地中年男人，他向我伸出手："久仰大名，黎老。"
簡單寒暄之後，王德望面露痛苦之色地說：
"黎老，您知道我是個外科醫生，長年久站手術，落了一身職業病。這頸椎和腰椎的問題最為嚴重，疼得厲害，最近連睡覺都成問題了。"
我示意他坐下，開始為他診脈，隨後又針對他的脊柱局部進行了骨診。
"嗯，你應該已經疼了很多年了吧？是非常嚴重的頸椎病和腰椎間盤突出。"
王德望點點頭，"沒錯，我們醫院脊柱外科的主任也是這麼說的。但是我已經在他那兒治療半年了，吃了不少藥，效果實在不佳，聽老陳說您是祖傳的中醫聖手，所以想讓您給看看。"
我拿出病歷簿，邊寫邊說："您的情況比較嚴重，吃藥緩解的效果就太有限了。如果通過中醫推拿配合針灸，應該會有明顯的好轉。"
這時，陳歸遠在一旁接過話說："黎老的推拿我可是體驗過，真是太牛了！最近我堅持隔一天來推拿一次，整個人就感覺清爽通透。"
王德望笑着說："老陳現在已經是您的頭號粉絲了。黎老，就聽您的，您說怎麼治咱們就怎麼治。"
我示意王德望在診療床上趴好，拿出針盒，消毒後，銀針緩緩刺入王德望的大椎穴和百勞穴。
"會感覺有點麻，這是正常的。"我提醒他，同時微微偏移針尖角度。
王德望悶哼一聲，但很快放鬆下來。
我繼續施針，每一針都精準地扎在關鍵穴位。
三十分鐘後，我拔出最後一根針："先不要動，接下來我會給你做些推拿，放鬆肌肉，活絡經絡，增強針灸的效果，促進氣血流通。"
我精準地按壓、揉捏，局部着意加重力道。
"有點疼。"王德望扭動了一下。
我沒有停手，繼續按壓，"有些酸痛是正常現象，你背部的肌肉筋結太緊，需要多揉開，不然脊柱得不到肌肉的支撐，病情只會越來越重。"
推拿了大約二十分鐘後，王德望坐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
"真的感覺鬆快了好多，黎老，您是真厲害！我從今天開始也是您的粉絲了。"
我沒有接話，轉身收拾工具，"最近注意別久坐，活動別太用力。今天回去以後可能會有些酸脹感，這都是正常的。你這種情況，需要做一個療程才能真正見效。有空的話，每周來兩三次吧。"
王德望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黎老，我這工作啊太忙，每周的手術一排完，不可能做到每周來兩三次，能來一次就不錯了……"
嘖，這可不行，不能因為他一個，影響了我的整體計劃。
我捋了捋鬍子，笑着說："王教授真是兢兢業業啊，不必為難，我可以定期去醫院或者去你家裡施針和推拿。"
"呦！黎老，如果真能如此，可就太好了，您真是仁心仁術，太感謝了！"
我笑着擺擺手，送王德望和陳歸遠下樓，然後又給他們二人拿了一些養生茶，叮囑一定要堅持喝。
獨自回到三樓住處，我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疲憊和不適。安排小劉今天提前關門後，我粗略地洗了一把臉，感覺稍微好了一點。
我看着鏡中的自己，眼袋深陷，面色灰暗。
痛失至親，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經常熬夜研究配方……畢竟已經七十多歲了，年歲不饒人啊。
風燭殘年，無可留戀，只是我還有沒做完的事。
（7）
顧芳是獨自一人來黎合堂看診的。
她看起來很端莊，是個長相有些美艷的女人。只是面色略顯蒼白，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
脈象軟弱無力，顯然是氣血虧虛的症狀。
"氣血兩虛，還有比較嚴重的婦科炎症，月經不太正常吧？夜間盜汗，睡眠不穩，臉上也特別容易生痘、起疹對不對？"
顧芳急切地點頭說："沒錯，您都說中了。唉……我最發愁的就是皮膚問題，特別愛長痘、泛紅，壓力一大就起疹子。"
"我們的身體是一個平衡的整體，氣血的流通無阻是平衡的保證，氣血不暢就會導致各種疾病。你這種情況啊，最好是中藥搭配上食療，靜下心來好好調理一段時間。"
我起身走向藥櫃，開始配藥。當歸、白芍、川芎、附子……這都是調理氣血的藥材，最後又加入了適量蒺藜。
藥無貴賤，效在劑量。醫無高低，妙在精準。
我將藥材仔細包好，交給顧芳："這是兩周的藥量。每天一劑，水煎服用。早晚各一次。"
隨後，我又遞給她一份精心準備的食療菜譜，"這是我們黎合堂幾代傳下來的養生菜譜，以溫補為主，能調理氣血，養顏美容。你配合中藥，把食療加上，效果會更好。"
顧芳眼睛明顯一亮，她接過藥盒菜譜，"黎老，您太貼心了，感謝感謝。"
看着她如獲至寶的樣子，我也露出了鼓勵的微笑。
"那麼，顧部長，我們兩周後再見。"
（8）
再見陳歸遠，是他陪王德望來黎合堂的兩周後。
這一次，他全然沒有了之前精神奕奕的樣子，臉色蠟黃，眼下掛着濃重的黑眼圈。
"黎老，最近我感覺越來越乏力了，腰也特別酸，食慾也變差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故作關切地詢問："是否最近的工作太忙了？"
陳歸遠搖搖頭："工作強度和往常也差不多，是不是跟季節變化有關係啊？"
我鬆開他的手腕，眉頭微皺："脈象是有些虛浮。這樣吧，我給你把藥調整一下。"
陳歸遠抱着我給他新配的藥，緊張的樣子就像抱着救命稻草。
我安慰他說："陳處不要過分憂心，病情有些反覆也屬正常。這副藥我做了調整，相信很快就會有效果的。"
陳歸遠道謝離開。我靠在陽台的躺椅上，閉目養神，微微勾唇。
何首烏，補肝腎，益精血。超劑量長期服用會導致肝損傷。
苦杏仁，止咳平喘，潤腸通便。過量就可致中毒，嚴重者會出現心率減緩、意識喪失以及因呼吸麻痹而導致的死亡。
我想，我以後應該不會再見到陳歸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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