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站在遠處的樹林裡,靜靜地望着自己的墓碑。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在此刻具象化了。
而我的丈夫陳歸遠,正跪坐在墓前痛哭流涕,他那副悲痛欲絕的模樣,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動容了。
多麼感人的畫面啊,如果我不是還活着的話。
我輕輕撫摸着冰冷的墓碑,嘴角微微上揚,心想:
親愛的,你演技真好,可惜,還是差我一點。
(1)
我從小體質就弱,經常失眠、多夢,近來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了,甚至開始出現了詭異的幻覺。
起初,我以為只是偶發的不適引起的眼花,並未放在心上。可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身邊的怪事卻愈發的頻繁。
每當暮色四合,詭譎的氣息便如藤蔓般悄然蔓延,纏繞着我的神經。
客廳里那面看似普通的穿衣鏡,成了我最深的噩夢。鏡中時常閃現一個陌生女子的倒影,她的眼神空洞而哀婉,仿佛在向我無聲地傾訴着什麼。每每我驚惶回首,卻只能面對一室冰冷的空寂,仿佛剛才的景象只是我的幻覺。
深夜裡,二樓客房常常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輕微得如同貓兒的嗚咽,卻足以刺穿寂靜,直擊我的心臟。那哭聲聽起來像是一個孩子在哀泣,可我和歸遠明明沒有孩子,家中也從未存放過任何玩具。
最令我毛骨悚然的是,有幾次我在半夢半醒間發現自己站在洗手間裡,手中緊握着一把鋒利的水果刀。而對於我是如何來到這裡的,我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這種記憶斷層的感覺,讓我不寒而慄。
伴隨這些詭異現象的,是一陣陣莫名的頭暈目眩。有時輕微,有時則強烈得讓我幾乎站立不穩。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的精神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所幸,我不是一個人面對這一切。我和丈夫陳歸遠是大學校友,我主修心理學,他的專業是金融學。歸遠追求了我整整四年,直到畢業我才終於被他的真誠打動。如今我們已經結婚兩年了,一直生活得很甜蜜。他是個溫柔體貼、顧家的好丈夫,對我百般呵護。
當我再一次向歸遠傾訴這些可怖的經歷時,他還是很耐心地聽我說完,然後用他一貫溫柔的語氣安慰我:
"鳴珂,別怕,這可能只是因為你夜裡睡眠質量不好,精神太疲憊了,產生了一些錯覺。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已經幫你預約了神經內科的專家,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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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系列檢查,醫生鄭重地告知我:"蘇女士,根據你描述的症狀和檢查評估結果,你很可能患有初期的精神分裂症。好在你們就醫早,只要好好配合治療,痊癒的幾率很高。所以呢,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要放鬆心態,安心靜養。另外,我會為你開具一些藥物,希望能夠儘快緩解症狀。"
醫生的診斷如同一記重錘,猝不及防地砸在我的心上。剎那間,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原來那些詭異的幻覺,竟然是精神分裂的症狀。
就在我如墜深淵之際,歸遠溫暖的手掌突然覆上了我冰冷的指尖,我抬頭看到歸遠的臉上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深深的憂慮。
他的聲音堅定而溫柔,"鳴珂,別擔心。我們可以搬到郊區的度假別墅去。那裡環境清幽,遠離塵囂,你可以安心靜養。我會跟公司申請一段時間的居家辦公,寸步不離地照顧你。"
(2)
在歸遠的堅持下,我們很快就搬到了郊區的度假別墅居住。
這棟別墅是我父母送給我們的結婚禮物,坐落在遠離城市的郊區,緊鄰一片被當地人稱為"鏡湖"的靜謐水域。湖水如鏡,倒映着四周蔥鬱的山林。別墅依山而建,風格古樸典雅,與周圍的自然環境融為一體。
為了讓我能夠安心靜養,避免外界的干擾影響我的康復,歸遠撤掉了別墅里所有的電話,甚至把我的手機也收走了,因為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總會讓我感到非常緊張。
他還限制了別墅里的WiFi使用時間,當然,他並非完全不讓我上網。每天,我都可以在他的陪伴下,用手機看看劇、刷刷新聞。
此外,歸遠還很細心地為我每天的生活做了詳細的規劃,他精心安排我的一日三餐,每天都會定時提醒我吃藥。由於我現在的記憶總是出現問題,所以他每次都會親眼看着我吞下藥片,才會露出安心的微笑,然後親昵地摸摸我的頭。
每天清晨,歸遠都會陪着我在湖邊散步。有時候,我覺得他真的太辛苦了,提出可以自己獨自出去隨便轉轉。但是歸遠總是不同意,他擔心我萬一自己在外面突然發病,很可能會遇到危險,所以他每次都堅持陪着我一起。
真正做到了寸步不離地照顧我。
可是不知為何,我的症狀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可怕的幻覺依然揮之不去、如影隨形。
我站在窗前,向外面望去,窗外只能看到一望無際的郊野,遮天蔽日的樹木和若隱若現的湖光,時而傳來幾聲悽厲的鳥鳴。這裡的確很安靜,仿佛時光在這裡都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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